梁山伯笑着点头,将手稿放在桌案上:“咱们先听夫子讲课,课后我和清晏帮你们一起琢磨。”
夫子捧着书卷进来时,众人已围坐在炭火旁,手里捧着热粥,面前摆着典籍。
刚讲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李秀才忽然举手:“夫子,前日巨伯兄讲塞北的事,说那边的学子冬天会围在火塘边抄书,互相考校学问,这不就是‘朋自远方来’的乐事吗?”
荀巨伯笑着点头:“可不是!有次我在塞北的书舍,遇到个老秀才,他带着三个徒弟,雪天里没炭火,就裹着棉袄围在油灯旁,你读一段《诗经》,我背一段《楚辞》,冻得手发红也不肯散。”
祝英台听得入神,忍不住说:“咱们如今在暖阁里有炭火、有热粥,还有同窗一起讨论,可比他们自在多了,更该好好读书才是。” 夫子赞许地点头,让众人自由讨论心得。
马文才见祝英台捧着《论语》蹙眉,便凑过去轻声问:“哪句不懂?”
“‘温故而知新’这句,” 祝英台指着书页,“我总觉得除了复习旧知识,还有别的意思,却想不透。” 旁边的王生凑过来插话:“我觉得是说看旧书能有新发现!比如我前日翻去年的算题,忽然就懂了之前没明白的解法!”
荀巨伯也放下栗子,认真道:“我倒觉得和‘行’有关 —— 去年在江南见农人插秧,今年再读《孟子》里‘不违农时’,才真正懂了其中的道理。这也是‘温故知新’吧?”
沈清晏这时抬头,笑着补充:“我和山伯前日测北极高度,再回头看《海岛算经》的批注,才发现祖父‘简而不空’的深意,这大概也是‘温故知新’。” 梁山伯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认同:“是啊,实践与典籍相证,旧知便有了新解。”
马文才顺着话接道:“你们说的都对。就像咱们春日整理藏书洞的算经,秋日爬尼山时读诗,再回头看这些书,自然有新感悟。” 祝英台眼睛一亮,提笔在书页旁写下 “知行合一,方得新解”,马文才见了,悄悄在她的批注旁画了个小太阳,惹得她嘴角弯起。
晌午时分,雪停了,暖阁外积了薄薄一层雪。
夫子放了半个时辰的假,众人便在阁里活动 —— 王生和李秀才拉着梁山伯请教算题,沈清晏在一旁补充讲解,三人凑在桌案前写写画画,默契十足;
荀巨伯给大家讲塞北雪地里追野兔的趣事,逗得众人笑出声;
马文才则帮祝英台整理散落在桌上的笔记,把她写错的字轻轻圈出来,再在旁边写上个正确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悄悄红了耳尖。
午后继续读书,夫子让众人轮流分享心得。轮到梁山伯时,他捧着《论语》笑道:“我觉得‘学而时习之’的‘习’,不只是复习,还有‘练习’与‘同行’的意思。比如我与清晏一同测算数据、完善算经,在切磋中,旧的学问愈发扎实,新的感悟也不断涌现。”
夫子点头称是,沈清晏抬眼看向梁山伯,两人目光交汇,皆是会心一笑。
夕阳西下时,暖阁里的炭火渐渐弱了些,众人却还没散。荀巨伯提议:“明日冬至,咱们一起包饺子吧?我从塞北带了些干羊肉,包羊肉白菜馅的,暖身子!”
王生立刻响应:“我会和面!我娘教过我,和面团要加温水,揉到不粘手才好!”
祝英台笑着点头:“我可以剁白菜,马文才你会擀皮吗?”
马文才温声应道:“我试试,若擀不好,你教我便是。”
沈清晏看向梁山伯:“我帮你调馅料吧?你上次说喜欢吃偏咸一点的。” 梁山伯笑着应下:“好,咱们分工合作。”
众人收拾典籍时,暖阁外的雪又下了起来,月光透过棉纸照进来,落在满桌的书卷和散落的栗子壳上。
祝英台提着马文才给她的暖手炉,沈清晏握着梁山伯递来的暖炉,众人一起走出暖阁,雪粒子落在肩头,却不觉得冷 —— 暖阁里的炭火、烤栗子的香、同窗的笑声,还有明日包饺子的约定,都像一团暖火,把冬日的寒冷都驱散了。
原来书院的冬日,最暖的从不是炭火,而是这样一群人,围着书、伴着笑,一起把寒窗读成了暖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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