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默契地捧着暖炉凑近,用温热的气流烘着纸边,防止浆汁凝固;荀巨伯下意识起身,挡住了窗缝钻进来的雪风,三人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动作流畅得像练过千百遍。
等纸边缓缓复原,王生哽咽着说 “谢谢”,马文才却只是摆手:“咱们护的是书,也是彼此的心血。” 这一刻,雪风再烈,也抵不过三人眼底的默契 —— 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止是一页纸,更是跨越百年的学问与情谊。
荀巨伯笑着画了个圈:“你们看,这纸页裂了是‘变’,用浆糊修复是‘通’,通是本质,变是形态,通则能变,变则更通,就像这雪,落在屋顶是圆的,落在枝头是尖的,本质却从未变过。” 王生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巨伯兄这比喻,比先生讲的还明白!”
午后雪下得更密了,簌簌落在窗棂上,像谁在轻轻叩门,与讲堂里笔尖划过宣纸的轻响相映成趣。
先生索性让众人临摹碑帖,祝英台握笔的手渐渐僵了,字也失了韵味,马文才见状,从袖中取出个暖手囊塞进她掌心,囊里是晒干的桂花,暖香混着甜意漫开来:“先暖会儿手,临摹讲究手腕灵活,冻僵了可写不好。”
他拿起自己的字帖,指尖点在 “永” 字的捺画上:“你看这‘捺’,起笔要轻,像雪粒落在纸页;行笔渐重,似积雪压枝;收笔略顿,如寒梅缀雪 —— 稳着来,就像咱们上次在观星台测雪深,急不得。”
祝英台照着他说的练,笔尖在纸上划过,果然有了雪落枝桠的韵味,墨香顺着雪风从窗缝钻出去,与室外的冷香缠在一起,像古今学子的对话,绵长不绝。
荀巨伯临摹的隶书笔锋厚重,见王生对着字帖皱眉,便走过去指点:“隶书讲究‘蚕头燕尾’,你这起笔太急,得慢慢顿笔。就像我在塞北抄《诗经》,每一笔都怕漏了字,稳着来才扎实。”
他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了个塞北沙丘,“你看这沙丘的缓坡,就是‘蚕头’的模样,要沉得住气。” 王生照着练了几遍,笔下的隶书果然有了筋骨,高兴得直点头。
傍晚时分,雪渐渐停了,夕阳穿透云层,给满桌的典籍和字帖镀上一层暖金。
先生让众人收好心得与碑帖,笑着说:“明日咱们去泮池边的亭子里,借着雪景背《周易》,再比比谁的碑帖临得好。”
众人齐声应好,王生提议:“咱们把今日的研讨记录抄几份,每人留一份,日后翻起来,也能想起今日雪夜论‘通’的光景!”
走出讲堂时,月光已爬上檐角,洒在雪地上,亮得像铺了层碎银。众人绕到藏书洞旁的观星台,雪风拂面,冷得人精神一振。
梁山伯指着远处的尼山主峰:“你看,山顶的雪像盖了层白纱,和咱们算经里测的‘北极高度’标注的方位正好契合。” 众人抬头望月,雪光映着星光,竟与案头算经上的星图隐隐相合。
祝英台忽然瞥见观星台的石桌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借着月光辨认,是 “雪夜研经,以慰古今”—— 和春日在藏书洞见到的宋代《周易》残卷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热,忽然懂了:典籍不是死的文字,是活的桥梁,连接着过去与现在,也连接着一群心怀热爱的人。
马文才走在她身边,把自己的披风往她身上拢了拢,披风上还带着墨香与炭火味:“明日亭子里风大,我把祖父留下的狐裘披风带来,你裹着背《周易》,冻不着。”
荀巨伯和王生在前面说着明日比碑帖的事,笑声在雪夜里荡开,惊起檐下几只宿鸟。
祝英台抱着怀里温热的简注本,听着身边人的轻声叮嘱,看着满院的雪色与书香,还有石桌上那行跨越百年的字迹,忽然觉得,书院的冬日从不需要厚重的寒意 —— 只需一卷书、一支笔、一群志同道合的同窗,便能在雪窗下研经论道,在古今相通的默契里,把凛冽的日子,都酿成满是墨香与暖意的时光。而他们的情谊、他们的坚守,终会像百年前的藏书人一样,被刻进岁月的典籍里,成为下一段 “古今相通” 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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