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琉璃的商业版图在收购整合中不断扩张,“琉璃阁”与“裴氏匠心坊”的名声愈发响亮。但她也深知,在这个士农工商等级森严的时代,纯粹的商业成功并不足以赢得真正的尊重和稳固的地位,尤其是在那些自诩清贵的文官集团和传统勋贵眼中。她需要另一种“软实力”的渗透。
机会来自于裴秀宁。随着她在济安堂的学习日益精进,言谈举止间那份沉静自信的气质,以及偶尔提及的医理常识、甚至是一些裴琉璃潜移默化灌输的“格物”思想,让她在参加为数不多的、相熟贵女们的小型诗社或花会时,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日,裴秀宁参加完某个侍郎千金举办的诗会回来,小脸带着罕见的兴奋红晕,找到正在审核匠心坊新图纸的裴琉璃。
“母亲!今日她们都在议论您呢!”裴秀宁语气带着崇拜,“她们说母亲您不仅持家有方,还懂得那么多新奇有用的道理!工部侍郎家的陈姐姐(陈夫人的女儿)还悄悄问我,您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我们的,说她母亲回家总夸您见识不凡,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公主殿下都常来请教呢!”
裴琉璃闻言,笔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之前一系列的操作,尤其是在玉真公主那里的“格物”言论和绩效管理实践,已经开始在顶级贵妇圈的小辈中产生涟漪了。这些年轻的贵女们,困于闺阁,对外界充满好奇,对母亲们推崇的、这位“不一样”的裴夫人,自然心生向往。
“哦?她们都对什么感兴趣?”裴琉璃放下笔,饶有兴致地问。
“她们好奇咱们府里的‘绩效’是怎么做的,好奇匠心坊那些新奇物件是怎么想出来的,也好奇……好奇母亲您为什么懂得那么多她们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裴秀宁想了想,补充道,“尤其是陈姐姐,她管家时常觉得仆役惫懒,账目繁杂,很是苦恼。”
裴琉璃笑了。需求已经产生,市场已然出现。是时候输出“价值观”,培养一批潜在的“死忠粉”和未来盟友了。
她没有直接出面去举办什么宴会,那样太刻意。而是采取了更迂回、也更有效的方式。
首先,她让裴秀宁在适当的场合,以分享“持家小窍门”的名义, 将一些简化版的、易于理解的“目标管理”(比如给丫鬟布置明确的每日任务清单并检查)、“激励方法”(比如完成得好给予小奖励)等理念,不经意间透露给相熟的贵女。同时,将一些匠心坊出品的、设计巧妙又实用的小物件,如那个自动笔盒、改良绣架等,作为礼物赠予她们。实用性的小技巧加上精巧的实物,瞬间俘获了这群少女的心。
其次,她通过玉真公主的关系, 以“探讨养生、器物之理”为名,邀请了几位地位较高、且对其理念感兴趣的宗室或重臣家的夫人,在玉真观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雅集”。裴琉璃并未高谈阔论,而是结合济安堂的医案、匠心坊的器物,深入浅出地讲解了一些“格物致知”的道理,比如为何某些药材配伍更有效,为何某些家具结构更舒适,将其归结于“观察、思考、验证”的朴素道理,并将其与儒家经典中的只言片语巧妙关联,显得既新奇又不失根基。
与会夫人听得频频点头,只觉得这裴夫人并非空谈,所言皆有所本,且确实能用于改善生活。这些夫人回去后,难免在教导女儿时提及一二,更是吊足了那些贵女的胃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裴琉璃决定“着书立说”,当然,是符合这个时代规范的“立说”。
她将自己关于治家、理财、育子乃至一些浅显的“格物”心得,用极其质朴、恳切的语言,结合大量裴府和琉璃阁的真实案例,编写成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名为《裴氏琐言——持家理事小札》。书中毫无说教,全是“妾身尝试……”、“偶有所得……”、“与儿女探究……”等口吻,分享的都是实实在在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从如何核验账目、管理仆役,到如何引导子女兴趣、处理家庭关系,甚至包括一些简单的食疗方子和器物保养技巧。
这本小册子,她并未公开刊印,只是让裴承泽用工整的小楷抄录了数十份,通过裴秀宁和玉真公主等渠道,悄然赠予那些表现出浓厚兴趣的贵女和夫人。
此举效果惊人!
那些困扰贵女们多时的管家难题,在这本小札里竟能找到清晰的思路和可行的方法!那些她们觉得枯燥无味的家务琐事,在裴琉璃的笔下竟蕴含着如此多的道理和趣味!更别提其中穿插的、关于子女教育(比如裴承泽学算学、裴秀宁学医)的开明观念,让许多在传统教育下感到压抑的贵女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一时间,裴琉璃在长安年轻贵女和部分开明夫人心中的形象,彻底从“会赚钱的将军夫人”升华为了“睿智、开明、有办法的人生导师”!《裴氏琐言》的手抄本在小圈子里被疯狂传阅、复制,几乎一书难求。不少贵女将其奉为“管家宝典”,甚至有人开始模仿裴琉璃的方式管理自己的小院,教导弟妹。
“裴夫人当真是女中诸葛!这法子太有用了!”
“若是早看到这本小札,我去年打理嫁妆铺子时也不会那般手忙脚乱了!”
“真希望有机会能当面聆听裴夫人教诲!”
贵女们俨然成了裴琉璃的“死忠粉”。这种崇拜,源于对其能力和智慧的真正折服,远比因财富或权势而产生的巴结更为牢固。
看着女儿带回的各种充满仰慕的反馈,裴琉璃只是淡淡一笑。
培养死忠粉?这只是构建影响力网络的基本操作而已。通过这些贵女,她不仅能影响下一代的当家主母,更能将触角延伸到各个家族内部,获取更多不易察觉的信息。比如,那位陈小姐,就在一次与裴秀宁的闲谈中,无意间抱怨其父李侍郎近来脾气暴躁,似乎因某项“火耗”巨大的试验屡屡失败而心烦……
火耗巨大的试验?裴琉璃立刻联想到了“石涅精金”与“猛火油”!
看,死忠粉的价值,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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