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阑这才回过神，慢悠悠地抬手接过酒杯，：“这是你们天清宗的酒？”
涂山溟心情不好，闷闷的嗯了声。
姬夜阑仰头灌了一口，嗯，倒是挺烈。
涂山溟蹙眉：“叫你来吃酒，你怎么还魂不守舍的？怎么，看月亮思亲？”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目光却掠过沉怀沙院落的方向，眼底一瞬凉薄。
说罢，又淡淡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带着惯有的讥诮：“涂山道友，这是被沉道友赶出来的？”
“谁被赶出来了！”涂山溟炸毛，我、我只是觉得今夜月色好！想找个人喝酒罢了！
他梗着脖子强调：“我赏月！懂不懂？风雅！”
“哦？赏月？” 姬夜阑嗤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涂山道友，你可是不胜从前了。”
涂山溟眉头一拧：“你什么意思？从前什么从前，说的好像你从前跟我很熟一样！”
“不过几面之缘，少给我在这装模作样！”
“之前他们进去，你还知道敲个门，如今......”姬夜阑挑眉，目光含笑，声音懒散却字字扎心：“就只会躲起来了，借酒消愁。”
这话像是精准戳中了涂山溟的痛处。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
“谁借酒消愁了！” 涂山溟立刻蹙眉反驳“你懂什么！”
“我师姐......”涂山溟刚开口，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心里的难过早已堆积成山，本就强撑着不肯外露，如今几口烈酒下肚，紧绷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硬撑，“我不想让师姐为难。”
“我只是不想让她为难。”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委屈与无力。
平日里的傲娇劲儿散了大半，眼底翻涌着难掩的失落，却还是硬撑着嘴硬：“我和师姐，还有师兄的事情，你不懂。”
姬夜阑端着酒杯轻轻晃动，月光映在酒液里，泛着细碎的冷光：“我确实不懂。”
“你喜欢你师姐，喜欢到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和你师兄在一起？”
一句话，如同万箭穿心。
涂山溟只觉得胸口憋得发慌，像是要吐血一般。
他没再反驳，只是沉默着抓起酒坛，仰头便灌，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淌，烧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直到将一整坛雪顶寒喝得底朝天，又开了一坛子，拿起又放下。
再看向姬夜阑的时候，语气满是暴躁与不甘，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力：“我能怎么办？？”
“她喜欢的不是我！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姬夜阑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诮：“你不是狐狸吗？青丘狐族最擅惑心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让她喜欢你很难？”
“你在胡说什么！”涂山溟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惑心那是假的！我要的她自己，她真心实意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怅惘，“她就像在青丘的时候，就像从前那般.......”
说到这里，从前的回忆控制不住地全部涌上了心头。
师姐追在他的身后。
他们在青丘的凤凰树下定情，定终身。
他们一起畅想未来。
他私底下早早的就在筹备结缘礼了。
回忆是蜜糖裹着刀刃，在心里化开后，甜味散尽，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一下下扎着心，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们在青丘的凤凰树下定过情的......” 涂山溟喃喃自语，眼眶红得吓人：“她说过要和我定终身的...... 她还说，最喜欢我毛茸茸的尾巴......”
想到这里，涂山溟脸上很难看：“靠！师兄他也有尾巴！”
可明明是他先吻她的，先护她的，先……动心的。
眼眶里的泪有点控制不住，但不能在蓝叶面前丢脸。
涂山溟转过身去，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拿起酒坛，强装洒脱：“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喝酒喝酒。”
涂山溟拿着酒坛和姬夜阑碰了下，灌了口酒，还不忘警告：“明日我和师兄走了，你在这里不许欺负我师姐。”
姬夜阑没把涂山溟的诉苦听进去多少。
他心里憋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目光总忍不住往沉怀沙的院落瞟。
听到这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声：“什么样算欺负？”
涂山溟冷哼了声：“你别管什么叫欺负，惹她不开心的所有事，都叫欺负。”
姬夜阑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所以小鱼道友，和他在一起会不开心吗？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屋顶上拉得很长，一个暴躁又委屈，一个毒舌又淡漠。
唯有酒香伴着月光，在夜色里缓缓流淌。
像一场无人认领的心事。
姬夜阑突然开口：“心跳加速是因为紧张吗？”
涂山溟正猛灌酒的动作一顿，酒液顺着嘴角滑落都没察觉，愣了愣才皱眉看向他：“这什么奇怪的鬼问题？”
“没什么。”姬夜阑收回目光，端起酒坛抿了一口，烈酒灼喉，却压不下心头那点异样。
他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讥诮：“只是单纯……好奇。”
“紧张当然会心跳加速，”涂山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剧烈运动、情绪激动、失眠熬夜，哪件事情不会心跳加速？你是不是傻？”
姬夜阑没反驳，只是垂眸看着手中酒坛。
接吻也算剧烈运动？
难道真的是因为偷情太紧张了？
可紧张的不是虞初墨吗？
他心底也有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
“所以，”他低声问，像是自语，又像在求证，“心跳快到像要炸开，连呼吸都忘了，手脚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些，也都是正常的？”
涂山溟一怔。
狐狸眼猛地瞪大，直勾勾盯住他：“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来我天清宗……找道侣来了吧？？”
姬夜阑嘴角依旧是那副散漫的笑，眼底却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为何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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