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突然泼下来的，像是上天打翻了水桶，密集的雨丝砸在皮卡挡风玻璃上，发出“噼啪”的脆响。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摆动，却只能在玻璃上划出两道模糊的扇形，视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连前方五米外的断墙都看得影影绰绰。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消防斧的木柄，将超感听觉提到了极致——雨水的轰鸣像一层厚重的纱，却挡不住那道刺入耳膜的“沙沙”声。
那声音混在车轮碾过积水的“哗哗”声里，沉闷却执着，来自身后百米开外的黑暗中。不是风吹过废墟的声响，也不是雨水冲刷碎石的动静，是细足抓挠地面的摩擦声，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每一次响动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神经上。是变异蟑螂群，数量至少几十只，它们正循着皮卡留下的车辙，在雨夜里疯狂追赶。
“它们还跟着！”我猛地拍了拍李健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切，“速度很快，以现在的距离，最多十分钟就能追上。”李健的脸在昏暗的车灯下显得格外紧绷，他没有回头，只是突然猛打方向盘，皮卡的轮胎在积水里打滑，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车身硬生生拐进右侧一条狭窄的小巷。两侧的断壁残垣高耸入云，挡住了部分雨势，也暂时将身后的“沙沙”声压淡了几分。
“坐稳了！”李健吼了一声，猛踩油门，皮卡擦着左侧的断墙冲了过去，车身上刮下一片锈迹。后斗传来王强的咒骂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他正从工具箱里翻找东西。“前面左拐有个地下停车场！”王强的脑袋探进驾驶座车窗，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手里举着三枚圆滚滚的烟雾弹，“去年找物资时去过，入口窄，能暂时躲躲！我扔烟雾弹挡一下！”
我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蟑螂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了，甚至能分辨出有几只已经追到了巷口，它们的触须似乎已经捕捉到了我们的气味。“再等三十秒！”我盯着后视镜，看着雨幕中隐约蠕动的黑影，“等它们进入巷口再扔，效果更好！”李健死死咬着牙，双手紧握方向盘，皮卡在狭窄的巷子里颠簸前行，两侧的断墙在雨夜里像沉默的巨兽，投下压抑的阴影。
“就是现在！”当第一只蟑螂的复眼在巷口闪过一丝绿光时，我吼了一声。王强立刻拉掉烟雾弹的拉环，将三枚烟雾弹接连扔出巷口。烟雾弹落地的瞬间炸开，灰色的烟雾在雨水中迅速弥漫开来，形成一道厚重的屏障，将巷口彻底笼罩。我能听到烟雾后面传来蟑螂的尖锐嘶鸣，还有它们撞在烟雾屏障边缘的闷响，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烟雾挡住了去路。
“冲！”李健抓住机会，猛踩油门，皮卡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小巷。左拐后不到五十米，一个凹陷的入口出现在眼前——是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铁栅栏锈迹斑斑，上面布满了孔洞，中间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边缘的铁刺上还挂着几片暗红色的碎布，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留下的。
“苏晓你先下车，小茗扶着她！”我推开车门的瞬间，雨水立刻浇透了我的衣服，冰冷的寒意顺着领口往下钻。我握紧消防斧，快步冲到铁栅栏前，斧头对准栅栏上锈死的锁扣狠狠劈下。“王强，过来搭把手清障！李健，你警戒身后，防止蟑螂绕过来！”铁锁在斧刃下发出“嘎吱”的呻吟，锈迹簌簌落下。
“咚”的一声，铁锁断裂落地，我正准备推开栅栏，停车场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那声音不是蟑螂的嘶鸣，也不是人类的喊叫，是某种兽类的咆哮，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混着雨水的回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我的耳朵瞬间绷紧，捕捉到更多的动静——至少三只，有爪子刨抓地面的“咔哒”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正从停车场深处的黑暗中快速靠近。
“是变异犬！”我低声警告，斧头横在胸前，目光死死盯着停车场深处的黑暗。赵小茗已经扶着苏晓躲到了皮卡后面，苏晓的脸色在雨夜里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抓着赵小茗的胳膊，身体忍不住发抖。王强从工具箱里抄起一把撬棍，脸色凝重：“多少只？”“至少三只，速度很快！”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三道黑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借着入口透进的微弱车灯，我看清了它们的模样。
那是三只体型比狼还大的变异犬，浑身的毛发脱落大半，露出灰黑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溃烂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黄绿色的脓液，混着雨水滴落在地面上。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血红色，在黑暗中闪着凶光，嘴角淌着带血的涎水，锋利的獠牙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寒光。最前面那只的左前腿扭曲变形，显然是之前受过伤，却丝毫没影响它的速度，转眼就冲到了栅栏前。
“李健，开枪！”我吼了一声，同时侧身避开变异犬的扑咬。那只变异犬的爪子擦着我的肩膀划过，带起一阵腥风，爪子上的脓液滴在我的衣服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李健的枪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子弹打在变异犬的身上，却只擦出一道血痕——这些家伙的皮肤因为变异变得异常坚硬，普通子弹根本打不穿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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