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重建时我们在墙基下挖出了一米半深的地基,用废墟里搜集的钢筋编成密集的网格,然后浇筑混凝土——水泥是从五公里外一个半毁的建筑工地运回来的,已经过期,但勉强能用。墙体内层还埋设了双层钢板,是从废弃的油罐车上切割下来的。整个工程耗费了两天两夜,所有人轮班工作,手掌磨出水泡,肩膀被钢筋压出淤青,但没有人抱怨。
因为大家都记得三天前的那个黄昏,围墙在火箭弹和直升机撞击下像纸糊一样倒塌的场景。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没有人想再经历一次。
南北两侧的防御也全面升级。原本简易的铁丝网围栏被拆除,换成了从废弃工厂拆解的钢板。这些钢板厚度不一,锈迹斑斑,但经过切割和焊接后,形成了一道两米高的金属屏障。每隔五十米设置一个射击孔——不是简单的开个洞,而是用钢管加固成喇叭状的内外双层结构,既能扩大射击角度,又能防止外面的攻击直接射入。
射击孔后方架设着李健改装的连发弩。这些弩是用汽车弹簧钢板、摩托车链条和自行车齿轮组装而成的,看起来粗糙,但威力惊人。箭矢是自制的,用钢筋打磨出尖端,尾部粘上塑料片保持平衡。最关键的是箭头上的涂料——马文从被杀死的鞭笞者腺体中提取了一种麻痹毒素,稀释后涂抹在箭头上。实验表明,这种毒素能在三十秒内让一个成年男人失去行动能力,对变异生物的效果更明显。
“无声却致命,”李健在测试时这么说,“适合夜间防御和伏击。”
但真正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预警系统的完善。除了保留原有的信号烟约定(不同颜色的烟雾代表不同级别的威胁),马文还利用直升机残骸中的零件组装了三个红外探测仪。
这个过程堪称奇迹。那架坠毁的直升机虽然烧得只剩骨架,但尾部的电子设备舱相对完整。马文带着阿明和另外两个懂点电工的居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从烧焦的线路板中抢救出还能用的零件:红外传感器、信号处理器、小型显示屏、蓄电池......然后像拼图一样,将它们重新组合成三个独立的探测单元。
“每个单元的探测范围是半径五公里,覆盖角度120度。”马文在技术室向我演示时,眼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那是科研人员发现新可能时的光芒,“三个单元分别架设在东、西、北三个制高点,就能覆盖安全区周围绝大部分区域。只要移动物体的体积超过设定值——我设为人类体型的两倍,以防漏掉爬行的变异者——屏幕上就会标记位置并发出警报。”
他敲了敲显示器,绿色的网格图上,几个光点正在缓慢移动。“这些是外出搜集物资的小队。看,他们的实时位置一清二楚。”
苏晓接手了探测仪的日常监控工作。她制定了一张值班表,安排识字且细心的居民轮流值守技术室,每班两人,四小时一换。一旦探测仪发现异常,值班员要立刻记录坐标、移动速度和方向,并通过通讯器报告给当值指挥官。
“我们还建立了威胁等级评估流程。”苏晓递给我一份手写的操作手册,“光点移动速度慢、轨迹规律,可能是野生动物;速度快且直线前进,可能是车辆或大型变异者;如果多个光点从不同方向向安全区汇聚......那就是有组织的进攻。”
我翻看着手册,条目清晰,考虑周全。“做得很好。”
“还不够好。”苏晓摇摇头,指向西侧方向,“探测仪有盲区。如果敌人从地底下接近,或者用某种方式屏蔽红外信号,我们就成了瞎子。”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所以除了电子预警,我们还恢复了最原始但也最可靠的防御手段:地形改造。
西侧原本是一片开阔的荒地,长满半人高的枯草和灌木。上次铁手帮就是从那里悄无声息地接近,直到距离围墙不到两百米才被发现。这次,我们动员了所有能劳动的人,用铁锹、镐头甚至吃饭的勺子,硬生生挖出了一条两米深、三米宽的战壕。
挖壕沟的过程异常艰苦。地表以下是坚硬的黏土层和碎石,每挖一立方米土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第二天下午,一个中年妇女在挖掘时突发晕厥——后来发现是低血糖和脱水导致的。苏晓不得不强制规定:每工作一小时必须休息十五分钟,每人每天至少喝三升水(虽然我们的储水也很紧张)。
但没有人放弃。因为每个人都明白,这条壕沟可能是生死之间的界限。
战壕挖成后,我们在沟底铺满了尖锐的碎石和碎玻璃——来自废墟里清理出来的建筑材料。沟沿上架设了三层带刺铁丝网,铁丝网上还挂着空罐头盒,稍有触碰就会发出叮当响声。战壕只留一个出口:一座用木板和绳索搭建的简易吊桥,白天放下供巡逻队通行,夜间收起,彻底隔绝西侧的接近路径。
“这下子,除非对方会飞,否则别想悄无声息地靠近。”铁叔站在战壕边,满意地看着完工的防御工事。他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更深了,但眼神锐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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