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娇生惯养、视为眼珠子、未来家族希望的亲生儿子江淮,倒在一片血泊中痛苦呻吟,腰侧那个还在冒血的血洞触目惊心。
而那个他们早已视作弃子、恨不得其立刻消失的养女江月凝,浑身是血地站在那里,手腕包着粗糙的布料,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毫无惧意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地迎着他们的目光。
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气质冷得吓人、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女人。
“淮儿!我的淮儿!!”
林婉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哭喊,扑向地上的江淮,精心保养的手指颤抖着不敢触碰儿子的伤口,
“医生!快救我的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江震岳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他先狠狠瞪了眼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描述“江月凝疯了拿刀捅了少爷”的旁支子弟,然后那吃人般的、蕴含着滔天怒火的目光猛地钉在江月凝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江、月、凝!”他一字一顿,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毒妇!江家养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穿,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竟敢伤我儿子!我要你偿命!!”巨大的、属于上位者和“父亲”的威压扑面而来。
若是以前那个被长期精神打压、驯化的江月凝,恐怕早已吓得跪地求饶,将一切罪责归于自身。
但此刻,江月凝只是将脊背挺得更直,尽管身体因失血和情绪剧烈波动而微不可查地颤抖,却依旧死死迎视着江震岳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面对积威已久的“父亲”,长久被驯化的恐惧本能仍在作祟,一时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就在这时,那个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奇异安抚力(或者说,是更深的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清晰响彻房间,压过了江淮的呻吟和林婉的哭泣:“江先生,在追究责任、判定生死之前,基于最基本的逻辑和常识,是否应该先弄清楚几个关键问题?”
凌烬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江月凝挡在身后稍侧位置,既形成了一种保护姿态,又没有完全阻挡江月凝的视线,让她必须直面这一切。
她看着江震岳,眼神里没有讨好,没有畏惧,只有近乎学术探讨般的、令人火大的冷静。
“一个刚刚割腕自杀、失血过多、理论上连站立都困难的受害者,”凌烬的目光扫过江月凝手腕上渗血的布料,
语气平稳,“是哪里来的力气,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凶器,去袭击一个身强体壮、正值青年的男性?”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地上那把已被家庭医生小心翼翼取出、放在银色托盘里、造型奇特的匕首(她刚才趁混乱,利用系统空间存取的一点点“漏洞”,从房间某个角落的装饰品上“替换”下来的障眼法)。
“这把凶器,造型独特,并非寻常刀具。它不属于江月凝小姐,据我观察,也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任何常规摆设。它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几个惊魂未定的旁支子弟身上,带着审视:“而江淮少爷,又是在何种情况下,带着这么多人,未经允许,粗暴地闯入一个刚刚自杀未遂的‘妹妹’的私人房间?他闯入的意图是什么?”
凌烬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精准无比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事件血淋淋的表层,露出底下那些容易被愤怒和偏见掩盖的、不合逻辑的疑点。“闯入”、“自杀未遂”、“不属于房间的凶器”、“多人围观”……这几个关键词组合,
瞬间在所有听到的人心中勾勒出另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是不是江淮带着人闯进来后,对刚刚割腕的江月凝做了什么?
甚至,这把诡异的凶器,是不是江淮自己带进来意图不轨,却在争执中发生了意外?
那几个旁支子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们想张嘴反驳,却发现自己刚才只顾着害怕和巴结江淮,根本没看清那把刀是怎么出现的!
甚至记不清江淮到底有没有碰到江月凝!
江震岳死死拧紧的眉头跳动了一下,他不是蠢人,凌烬的话确实指出了整个事件中最不合逻辑、最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他看向江月凝手腕那刺目的红,又看看儿子腰上那个一看就是刻意瞄准要害的伤口,脸色变幻不定,怒火中掺杂了一丝被强行唤起的疑虑。
林婉却不管这些,她抱着意识开始模糊的儿子,
抬头尖声哭喊:“震岳!你还跟这个贱人废什么话!就是这个丧门星伤了淮儿!证据确凿!报警!立刻报警把她抓起来!我要她枪毙!!”
凌烬看向状若疯癫、眼神怨毒的林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报警?当然可以。”
她慢条斯理地说,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正好让警方专业的刑侦人员来查查,这把明显属于特殊材质、可能涉及管制的凶器来源。以及,深入调查一下江淮少爷平时对待‘妹妹’的‘亲切’行为,是否与江月凝小姐今天的‘自杀’和随后的‘失控’,存在直接的、法律意义上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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