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某绝密地下深处,“盘古计划”主实验基地 - “金乌”核聚变实验装置总控中心。
这里的气氛,比“玄鸟”电磁炮测试时更加凝重,空气都因巨大的期待与恐惧而停止了流动。这,是一座为迎接“人造太阳”诞生而建造的神殿。环形的空间内,数以百计的控制台呈阶梯状分布,每一台前都坐着神情肃穆的研究人员。
墙壁上巨大的主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区块,显示着“金乌”装置各个关键部位的实时数据:等离子体密度、环向场强度、极向场电流、第一壁材料温度、…… 密密麻麻的参数如同瀑布般刷新,闪烁着幽绿、淡蓝或代表警告的橙红光芒。
总控台前,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襟危坐,他便是“金乌”装置的总工程师,南宫卓院士。
他年近七旬,在核聚变领域耕耘了超过四十年,见证了无数次失败与微小的进步。此刻,他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主屏幕上那个代表装置核心——真空室暨等离子体约束环 的三维模型,布满皱纹的手平稳地放在一个带有透明防护盖的红色按钮旁。
他的两侧,分别坐着“盘古计划”总负责人钱老,以及来自全国顶尖院所的数十位核物理、等离子体、超导、材料学领域的院士和首席科学家。陈铭远也位列其中,他在等离子体加热和磁场控制方面提供了关键支持。
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实验服,胸口别着代表最高权限的徽章,没有人交谈,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系统送风的细微声响。一种无形的、足以压垮神经的压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报告总指挥!真空室本底真空度达到设计指标,1.0e-8 Pa!”
“超导环向场线圈励磁完毕,场强稳定在8.0特斯拉!”
“极向场系统就绪,预设平衡位形加载完成!”
“第一壁水冷系统循环正常,温度恒定!”
“中性束注入加热系统准备就绪!”
“一级能源储备系统充能100%”
一连串清晰、冷静却带着微微颤音的汇报,从各个分系统负责人那里传来。每一项“就绪”,都让众人的心跳加快一分。
南宫卓院士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总控中心,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各单元注意,‘金乌’首次全参数集成实验,点火程序,启动!”
命令下达!
巨大的主屏幕中央,一个醒目的倒计时数字跳了出来,开始从60秒缓缓递减。
59…58…57…
总控中心内,落针可闻。只有倒计时的电子音效,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研究人员们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手指悬停在应急按钮上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位年轻的博士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干扰了这神圣的时刻。
40…39…38…
“启动初步电离与欧姆加热!”南宫卓下令。
屏幕上,代表等离子体电流的曲线开始攀升,真空室内的稀薄气体开始被电离,发出微弱的辉光。
30…29…28…
“中性束注入,启动!”
强大的高能粒子流被注入初步形成的等离子体中,如同给初生的火苗添上了猛烈的助燃剂。等离子体温度开始急剧上升!
20…19…18…
“监测等离子体密度和温度廓形!”
“密度达到阈值!”
“中心电子温度突破五千万开尔文!”
数据在疯狂跳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关键阈值正在接近!
10…9…8…
陈铭远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他负责协调的共振加热系统已经准备就绪。他看了一眼身旁一位负责磁场控制的院士,对方也正看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紧张而充满期待的眼神。
7…6…5…
南宫卓院士的手,稳稳地按在了那个红色按钮的防护盖上,但没有按下。他在等待最终的参数确认。
4…3…2…
“等离子体参数达到点火条件!” 监测负责人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
1!
“点火!” 南宫卓院士猛地掀开防护盖,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那个承载了共和国几代核聚变人梦想的红色按钮!
刹那间,主屏幕上代表二级脉冲能源系统的指标条瞬间清空!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在亿分之一秒内,被精准地注入到“金乌”装置的核心!
总控室内,并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也没有地动山摇。但是,所有人都通过监测屏幕“看到”了那神迹般的一幕——
主屏幕中央,那个代表真空室环的模拟图像内部,原本微弱不稳的等离子体辉光,骤然变得无比明亮、稳定! 如同一个被无形磁场束缚在环中的、微缩的蓝色太阳!它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光芒,那是核聚变反应被成功点燃并维持的证明!
中子通量监测仪的读数瞬间飙升,远远超过了任何化学反应或核裂变所能产生的极限! 那是氘氚聚变反应正在发生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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