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涵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看似在听讲,实则大脑仍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着那份关于关键设备经费的申请报告该如何措辞。
班主任是个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姓李。他清了清嗓子,压下了教室里的窃窃私语。
“同学们,安静一下。新学期开始了,大家都是大三的学生了,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强调了吧?”
李老师目光扫过全班,“考研、就业、出国,人生的分水岭就在眼前。今天,除了常规的开学事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通知。”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学校刚刚下发文件,本年度全国大学生物理科研竞赛的校内选拔,正式启动。这次竞赛的级别很高,由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和几大顶尖研究所联合主办,获奖证书含金量极高。”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物理科研竞赛,这对于物理系的学生来说,无疑是顶尖的舞台。
辅导员刘老师,接过话头:“李老师说得对。这次竞赛学校非常重视,而且——”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竞赛成绩,将直接作为推荐免试研究生(保研)资格的重要参考,尤其是对于有志于在本校继续深造的同学来说,几乎是决定性的因素之一!名额有限,竞争会非常激烈。”
“决定研究生名额?”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学生们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渴望、紧张和算计。
王涵微微蹙眉。保研?对他而言,这早已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的轨迹早已被“盘古计划”锁定,别说研究生,就算是博士学位,只要他需要,也不过是一纸文件的问题。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激光光路的简化图。
李老师继续宣布细节:“竞赛方向不限,可以是理论探索,也可以是实验设计、器件制作,关键是要有创新性和深度。选题、组队、找指导老师,都需要你们自己主动。下周五之前,各小组要提交初步的选题报告和成员名单。”
“都听清楚了吧?”李老师环视教室,“这是你们展现能力、争取未来的关键一步!别给我摸鱼,都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平时成绩好,有想法的同学,这是你们的机会!”
班会又持续了十几分钟,交代了些开学注册、选课之类的杂事,便宣布解散。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直接关系保研?这必须得搞啊!”一个男生猛地拍了下桌子,满脸兴奋。
“组队组队!谁跟我一起?我想搞量子计算模拟方向!”
“得找个牛逼的导师才行,不然项目立意就不够高……”
“王涵!”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王涵抬头,是李铭,他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旁边还跟着孙宇。“物理竞赛!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咱们组队吧?就搞我们之前说的那个防护涂层模拟项目!有你这个大腿在,绝对稳了!”
王涵看着李铭充满期待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不可能将精力投入到这种层次的竞赛中,但直接拒绝,又显得不合群,而且他之前确实答应过指导他们。
他正斟酌着措辞,口袋里的鸭为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这个震动模式是林翰的专属提示。
王涵对李铭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快速扫了一眼。屏幕上是林翰发来的信息:
「王工,最新‘情报’。周志刚上午召集了项目财务和采购部门开会,重申了经费审批‘红线’。
我们的设备申请被列为‘高风险非主流投资’,要求进行‘三轮以上外部专家评议’,且评议专家需经他本人‘审核’。他在系统性拖延。
另外,他似乎在接触南宫卓团队的人,意图不明。形势比预想的更(系统过滤)……我们需要加速反制方案。」
王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志刚的动作比他想的还要快,还要绝。外部专家评议?还要他审核?这摆明了就是要把他的申请拖死在那繁琐的流程里,直到“金乌乙型”错过最佳窗口期。而接触南宫卓(“金乌”甲型,磁约束路线负责人),其分化、打压的意图更是昭然若揭。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给林翰回了几个字:「已知。按计划进行,晚上细说。」
然后,他收起手机。
“李铭,孙宇,”王涵开口,语气平静“这个竞赛,你们组队参加,我支持。你们之前定的那个涂层模拟方向,作为竞赛课题是合适的,有明确的研究目标和可展示的成果。”
李铭和孙宇脸上刚露出喜色,王涵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愣住了。
“但是,”王涵看着他们,“我可能无法作为核心成员加入你们的队伍。”
“为什么啊?!”李铭急了,“王涵,没有你我们这项目根本玩不转啊!那些模型、参数,我们……”
“听我说完。”王涵打断他,“我会继续做你们的技术指导,就像之前答应的一样。选题报告、技术路线、关键难题,我都可以帮你们把关,提供思路。
但具体的计算、仿真、报告撰写,需要你们自己独立完成。我的名字,可以放在指导成员或者致谢里,但不能是主力队员。”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也是他能给出的最合理解释:“我这边……有一个家里联系的,非常重要的海外实验室的线上研究项目,已经确定了,这学期会占用我绝大部分的业余时间。精力实在有限。”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托辞。“海外实验室”、“线上项目”,既解释了为什么他神出鬼没、无暇他顾,也避免了暴露真实项目,同时听起来足够高大上,让人不好再强求。
李铭和孙宇面面相觑,脸上难掩失望。他们知道王涵背景不一般(虽然不知道具体),听他这么说,虽然遗憾,但也无法再强求。
“这样啊……”李铭挠了挠头,“那……那你可得真指导我们啊!别放鸽子!”
“一定。”王涵点头承诺,“你们先完善选题报告,有具体问题随时可以问我。这个项目本身是有价值的,认真做,拿个好名次希望很大。”
打发走了李铭和孙宇,王涵独自一人走出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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