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牵着骆驼,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片废墟。
走近了看,这风蚀城比远处看着更加震撼。
那些土墙虽然残破,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规模。
脚下的路面上,依稀还能看见铺设的石板,只是大部分都已经被黄沙掩埋。
街道两旁,散落着一些陶罐的碎片和腐朽的木梁,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
“有人。”
孙墨尘突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
在这死寂的废墟深处,隐隐传来一阵烟火气,还有若有若无的人声。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警惕。
在这无人区里碰到活人,未必是件好事。
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我们顺着烟味儿,来到了废墟中心的一处大殿遗址。
这地方算是整个风蚀城里保存得最完好的一块了。
几根巨大的石柱还支撑着半边穹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当我们走进大殿的时候,里面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这大殿里,竟然已经有了两拨人。
左边那拨,围着一堆篝火,大概五六个汉子。
为首的一个,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左脸颊上一道刀疤从眼角一直拉到下巴,看着就不是善茬。
他们身上穿着皮甲,腰里挂着弯刀,脚边还扔着几把洛阳铲。
那股子混杂着汗臭、血腥和土腥味的气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不用问,这是道上混饭吃的,要么是盗墓贼,要么是劫匪。
我看了一眼孙墨尘,他眼神微冷,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的药囊上。
右边那拨,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三个书生打扮的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戴着方巾,穿着虽然有些破旧但洗得发白的长衫,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卷古书。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背着书箱,一脸的风尘仆仆,看着像是这老头的学生。
他们占据了大殿的另一角,点着一盏防风油灯,正趴在一面残墙上,对着上面的壁画指指点点。
这两拨人,泾渭分明,互不干扰,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我们这一行人的闯入,显然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那光头大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按在了刀柄上,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我们,目光贪婪地在我们的骆驼和行囊上扫了一圈。
“哟,今儿个这风蚀城倒是热闹。”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哪条道上的朋友?也是来分一杯羹的?”
阿普杜拉上前一步,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当地方言。
大概意思是说我们是过路的旅人,进来避避风。
那光头听完,眼里的凶光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依旧不怀好意。
“过路的?嘿,这地方几十里没人烟,过路能过到这儿来?”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巴图尔,这一带还没人不给面子。既然来了,那就懂点规矩,别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我刚想顶回去,孙墨尘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他拱了拱手,那副翩翩公子的做派瞬间就端了出来,脸上挂着那种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拒人千里的假笑。
“原来是巴图尔大哥,久仰。”
他信口胡诌道,“在下也就是个穷游的郎中,带个伙计出来采药。既然大哥在这儿办事,我们自然不敢打扰。就在那角落里借宿一宿,天亮就走。”
说着,他还特意把那个装着草药的破布袋子往前面晃了晃。
巴图尔盯着那个袋子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我和孙墨尘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我们也没什么油水可榨,便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算你识相。滚远点,别碍了爷的眼。”
我们在离大殿门口不远的一个角落里安顿下来。
阿普杜拉去喂骆驼,我和孙墨尘开始生火。
“那个叫巴图尔的,身上有好几条人命。”
孙墨尘一边往火堆里添着干枯的红柳枝,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他那把弯刀上的血槽里,积垢是暗红色的,那是陈年血迹。还有他的手,虎口全是老茧,这是常年握刀的人才有的。”
我点了点头,手里掰着一块干硬的馕饼:“看出来了。那眼神,跟我们在北疆遇到的狼差不多。不过那个老头是干嘛的?带着两个雏儿跑到这土匪窝里来,不想活了?”
我看向另一边的那个老书生。
那老头似乎对那边的土匪完全视而不见,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去了。
“妙哉!妙哉!”
隐约能听到他在那儿自言自语,“这纹路,这走势……果然是古籍中记载的天星璧线索!这风蚀城,果然曾是精绝国的祭祀之地!”
他身后的那个男学生,看起来胆子挺小,时不时惊恐地往巴图尔那边瞟一眼,然后扯扯老头的袖子。
“老师……咱们还是小点声吧……那些人看着好凶……”
“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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