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
“他叫的是谁？”沈无惑再上前一步，“是不是张大柱？李二狗？王老六？赵家姐妹？你心里有数。”
钱百通后退半步，背脊撞上门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那天晚上，我去过井底。”沈无惑声音很轻，“我看见了血书，听见了哭声，也拿到了他们临死前留下的东西。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没人知道？天地有眼，只是等报应到了才睁开。”
阿星听得头皮发麻。
他知道师父厉害，但从没听过这些往事。
阿阴站在供桌旁，始终沉默。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朵枯萎的玉兰花，花瓣竟轻轻颤了一下。
钱百通喘着粗气，枪口晃了晃。
“我不信……我不信！”他嘶吼，“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能输！我花了这么多钱，打通了多少关系！我怎么能像厉万疆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你可以活。”沈无惑说，“现在放下枪，回去把邪术断了，还能活十年。”
“放屁！”钱百通红了眼，“我混了三十年，从摆摊到坐拥百通楼，什么时候低头过！谁挡我，我就弄死谁！包括你！”
他手指猛地收紧，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紧急通知！城南鬼面帮多名骨干今晨集体昏迷，正在抢救！病因未明！请市民注意安全！”
声音由远及近，在街上循环播放。
钱百通一愣，枪口偏了。
沈无惑开口：“听见了吗？厉万疆一死，他养的鬼没了主子，已经开始乱咬人了。你再不收手，明天上新闻的就是你。”
钱百通额头冒汗，眼神慌乱。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压制，那些被奴役的孤魂野鬼会反扑，所有参与邪事的人都逃不掉。
可让他认输？
不可能。
他死死盯着沈无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天我不杀你，我就是软蛋！”他咆哮，“老子混了三十年，什么时候低头过！”
沈无惑叹了口气。
“行吧。”她说，“那你继续作死，我不拦你。”
她转身欲坐。
钱百通突然冲进来，举枪闯入屋内。
“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阿星用扫帚挡住他。
“你敢动我师父试试！”
两人僵持瞬间，沈无惑从袖中抽出朱砂笔，在空中疾速画出一道符。
笔尖落定时，屋内温度骤降。
钱百通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枪脱手飞出，砸在供桌腿上。
他抬头望去，只见沈无惑立于光影交界处，手中铜钱轻轻一摇。
叮。
三枚铜钱落在桌面，排成三角。
“坎为水，陷也。”她说，“你已经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还想着往外爬？”
钱百通趴在地上，嘴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星松了口气，赶紧捡起枪塞进抽屉。
“师父，这玩意儿太吓人了，咱们报警吧？”
“报什么警。”沈无惑收起笔，“他不敢开枪的。真开了，他自己先疯。”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清楚。”她看着地上挣扎的钱百通，“他比谁都怕鬼。”
钱百通抬起头，满脸冷汗，眼中却透着一股狠劲。
“沈无惑……你赢不了的。”他嘶哑地说，“你以为只有我在搞这些？上面还有人……比厉万疆厉害十倍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你早晚……”
话未说完，外面喇叭声再度响起。
“最新消息！厉万疆家中监控曝光！其死亡瞬间，卧室镜面无故碎裂，镜中倒影竟多出一人！警方已介入调查！”
钱百通脸色煞白。
他慢慢爬起来，没再看沈无惑一眼，转身跌跌撞撞跑了。
门敞着，风吹进来，卷起一张符纸。
阿星想去抓，被沈无惑拦住。
“让它飞。”
符纸飘至供桌前，正好落在阿阴脚边。
阿阴弯腰拾起，轻轻抚平。
她抬头看向沈无惑，嘴唇微动，似有话说。
沈无惑对她笑了笑。
这时，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无惑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四个字：
你被盯上了。
她盯着屏幕两秒，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阿星凑过来：“谁啊？”
“不知道。”她说，“但肯定不是来请我吃饭的。”
阿阴忽然低声说：“刚才那个人……他的影子，有两只脚。”
屋里安静了一瞬。
正常人的影子当然有两只脚。
但刚才钱百通跪地时，地上明明映出三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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