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脚悬在半空,猩红的光顺着它的腿向上蔓延。它低头望着地上的符阵,眼神骤然一变。
沈无惑站在原地,嘴里仍咬着木簪,指尖紧掐法诀未曾松动。她知道这一招撑不了多久,但她必须等——等一个名字。
“我说了。”她的声音沙哑,“报上真名。”
鬼王冷笑:“你这种人,也配问我的名字?”
话音未落,它猛然发力,黑气自体内炸裂而出,红色光芒寸寸断裂。地面“咔”地一声裂开,蛛网般蔓延,符阵破碎。
它的脚狠狠踩下,比先前更快更狠,直冲阿星面门。
沈无惑想扑过去,却动弹不得。刚才耗尽全力布阵,此刻连抬手都艰难。
就在这刹那,一道人影从角落疾冲而出。
是阿阴。
她撞向鬼王的脚踝,手中那朵枯萎的玉兰花触到黑气。花瓣叶片瞬间碎裂,可她没有退缩。
鬼王微微一怔,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刹那,沈无惑赶到,一把将阿星拽开。她回头看向阿阴,却发现对方已飘在半空,身形几近透明。
“你干什么!”她嘶声大喊。
阿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落地时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沈无惑的脸。
“你从来不说谢谢。”她说。
沈无惑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阿阴的身体开始泛出微光,一点一点化作细小的光点,如萤火般升腾而起。她静静站着,笑容安宁。
“沈先生……要好好活着。”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光点散开,随风飘逝,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沈无惑跪在地上,手还停在半空。她本想抓住她,却只握住一阵冷风。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阿阴消失的地方。然后缓缓站起身,将木簪重新插回发间。
她走到阿星身边,探了探他的呼吸。还算平稳,但脸色发青,必须尽快处理。
她转身盯住鬼王。
鬼王正低头看着自己被阻拦的脚,神情有些异样。它抬头,发现沈无惑正盯着它。
“又来?”它冷声道,“你还剩几个人可以送死?”
沈无惑不予理会。她从怀中取出一本旧册子,纸页泛黄,边角卷曲——那是师父留下的《阴阳禁术》残卷。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逆命者,必折寿。”
她用手指蘸了点血抹在纸上,字迹微微亮起。
“我知道会折寿。”她说,“但我今天一定要改这个命。”
她将册子夹在左臂下,右手拔出木簪,在左手腕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滴落在册子上。
她低声念了一句口诀,声音轻得像自语。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
鬼王抬头望向洞顶。原本漆黑的石缝上方,不知何时聚起了厚重乌云。闪电在云层中游走,似要劈落。
“你想召天雷?”鬼王嗤笑,“就凭你这点阳气?”
沈无惑没有回应。她高举册子,鲜血顺着手指流淌,浸透纸页。一道道符文次第亮起,宛如被点燃的灯火。
第二声雷更近了。
鬼王皱眉,往后退了半步。它不喜欢这种感觉。天雷不是寻常法术,而是天地对违逆命运者的惩罚,也是唯一能杀它的手段。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它怒吼,“我活了几百年,见过多少想用天雷杀我的人?他们都成了灰!”
沈无惑终于开口:“那你猜猜,我是不是下一个把你变灰的人?”
她将木簪咬回口中,双手按住册子,用力一撕。
纸裂之声与雷鸣同时炸响。
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击中地洞中央。石块崩飞,尘土四溅。鬼王被气浪掀翻,踉跄后退,几乎跌倒。
它怒吼一声,黑气缠身,准备反扑。
可沈无惑已不在原地。
她扑到阿星身边,拖着他往角落挪去。空间狭小,一旦天雷落下,无人可逃。她必须先把人带离险境。
第三声雷来得更快。
这一次,并非一道,而是七道,排列成北斗之形,轰然劈落。其中一道击中鬼王肩头,它惨叫一声,半边身子焦黑冒烟。
它仰头,双目赤红:“你在玩命!”
“废话。”沈无惑喘息着,“我不玩命,难道陪你聊天?”
她回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裂缝。乌云低垂,电光密布。她知道不能再拖。
她将阿星靠墙安置好,摸了摸他额头。有些发烫,但还有救。
随后她站起身,朝鬼王走去。
鬼王欲冲上前,可每迈出一步,天上便有一道雷随之落下。它只得绕行,动作变得谨慎。
“你撑不了多久。”它死死盯着她,“你的血快流干了。”
沈无惑看了眼手腕。的确,血一直在流,袖子早已湿透。她用牙咬下一截布条草草绑住,止不住也不再管。
“你说得对。”她说,“我可能活不到明天。”
她举起染血的残卷,对着鬼王晃了晃:“但你也别忘了,能让你怕成这样的,只有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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