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保温桶还搁在柜台上,盖子歪着,汤早已凉透。阿星蹲在门口啃包子,眼睛盯着街口,嘴里嘟囔:“今天肯定有人来。”
话音未落,巷子口便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手里拎着公文包。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没过多久,又来了一辆车。接着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撑着伞,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星吃完包子,拍拍手站起来,低声嘀咕:“这么多人,比早市还热闹。”
这时,命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无惑走出来,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唐装扣子没系全,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衬衣。她扫了眼门口的人群,皱眉问:“谁让他们来的?”
“你不是贴了‘今日开馆’吗?”阿星指了指门边那张黄纸。
“那是给你看的。”她说完转身进屋,坐到主位上,从黄布包里取出罗盘,指尖轻轻碰了碰边缘,“我没说要接这么多客人。”
“可王麻子一早就到处讲,说你破了荒山鬼阵,连黑帮都栽在你手上。”阿星笑着道,“现在全城都知道你不但算得准,还能打鬼抓人。”
“他倒是挺闲。”沈无惑冷笑,“让他请我吃饭,别光动嘴皮子。”
话音刚落,王麻子就挤了进来,手里提着塑料袋,满脸堆笑:“沈先生!我带了热烧饼,趁热吃!”
“我不饿。”
“吃点吧!”他把袋子放在桌上,“你现在是大人物了,不吃哪有力气救人?刚才那个穿高跟鞋的是房地产老板娘,说她儿子夜里总哭,查不出原因;后面戴金链子的那个,公司连倒三家,想请你看看风水……”
“我没空。”她翻开本子,写了个数字,“每人先交三百定金,下午三点统一接待,过时不候。”
“三百?!”王麻子瞪大眼,“以前不是五十吗?”
“涨价了。”她合上本子,“名气大了,成本也高。我现在出门都得防着被人认出来。”
王麻子咂了咂嘴,却也没再多言,转身出去传话了。
阿星站在一旁,看着一群人交钱登记,忍不住小声问:“师父,你真打算一个个看?”
“才不。”她靠在椅背上,“收钱是为了筛人。真有事的不会嫌贵,假的自然就走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一阵骚动。
几辆警车径直驶入巷子。车门打开,走下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肩章齐整,步伐沉稳。他身后跟着两名便衣,手中拿着文件袋。
阿星顿时紧张起来:“警察局长来了?”
沈无惑眼皮都没抬:“来了又怎样,我又没犯法。”
局长走到门口,摘下帽子,点头致意:“沈先生,打扰了。”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要是为二当家的事,我已经说完了。”
“不是审你。”局长坐下,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是请你帮忙。”
她这才抬眼看他。
“最近半个月,市里出了四起命案。”局长打开袋子,抽出几张照片,“死者都是中年男子,独居,死因不明,医院查不出来。但我们发现,他们家中都有些异常的东西。”
沈无惑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
第一张是客厅:墙上挂着倒置的钟,地上七个黑盒围成一圈。
第二张是卧室:床头贴着反写的符纸,镜子被红布遮住。
第三张是厨房:灶台前跪着一只死猫,嘴里塞着半截蜡烛。
看到最后一张时,她眼神微变。
照片中,死者躺在地上,双手交叉于胸前,身下压着一张泛黄的图——七煞聚阴阵。
她的手指按在桌角,微微发白。
“这个阵……”她声音低了几分,“不是普通人能布的。”
“你也认出来了?”局长看着她,“我们查过,和你在荒山破的那个阵,手法一致。”
“差不多,但这次更完整。”她放下照片,“上次是残阵,这次是全阵。布阵的人懂行,也不怕惹祸上身。”
“所以请你去看看。”局长语气诚恳,“不要求破案,只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上面压力大,家属闹,媒体也开始猜是不是连环杀手。”
沈无惑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不查命案。”她说,“我只看风水,改运势,不碰死人。”
“可这事已经不正常了。”局长语气加重,“其中一个死者,死前一天还在给你打电话预约。号码是你命馆登记的客户。”
她眼神一闪。
“谁?”
“姓李,四十三岁,做建材生意。三天前打了电话,说最近总做噩梦,想来看流年。”
沈无惑低头翻出客户本,很快找到记录,手指停在那一行字上。
“他没来?”
“第二天就死了。”局长说,“尸体发现时,家里被清理过。要不是调取监控,根本看不出原样。”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阿星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过了许久,沈无惑忽然笑了:“你要我帮忙可以,有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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