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铃声消失了。
沈无惑站在石门前,一动未动,耳膜仍在嗡鸣。刚才那声铃响并非出自她手——她的铃铛,还安静地躺在包里。
阿星靠在墙边喘息,额头上布满冷汗,手指死死攥着裤兜:“师父……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不是人。”她低声说,“东西进不来,除非阵开了口。”
她抬脚狠狠踹向石门底部。
门框一震,尘灰簌簌落下,露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弯弯曲曲,如同干涸的血迹。她蹲下身仔细查看,眉头紧锁:“封门符被人破过,手法粗糙,但够狠。”
阿星咽了口唾沫:“谁会比我们还急着进来?”
“等吃的。”她站起身,从包里取出朱砂笔,在掌心画了一道短符,贴在胸口压住旧护身符,“走,进屋看看。”
石门后是一间塌了半边的小屋,屋顶缺角,月光斜照进来,地上散落着碎砖与霉斑。东墙上刻满了符号,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她走近墙壁,指尖顺着一条刻痕缓缓滑过。
“三角套圈,底挂倒十字……这结构我见过。”她掏出那本破旧的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用朱砂笔一笔一画地临摹,“十年前城西的‘童骨镇库案’,钱百通用的就是这套阵法。”
阿星站在门口不敢踏进一步:“他不是被你拆过两次局了吗?怎么还敢重来?”
“问题就在这。”她头也不抬,“上次我烧了他的生辰引,按理说三年内都补不回来。可你看这些符号——”她指了指本子,“原本需要八个生辰才能点火,现在改成了六个,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话音刚落,屋内气温骤降。
阿星猛地打了个寒战,手臂上的旧伤开始发痒,仿佛有虫在皮下爬行。他低头一看,皮肤发青的范围又扩大了些,边缘微微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出。
“师父,我这……”
“别碰。”她立刻打断,“阴气入体,越抓越深。”
她将笔记本塞回包中,目光落在东墙上,忽然抹了点朱砂涂在眼皮上。再睁眼时,墙上的符号竟泛起微光,排列重组,自动拼成一幅完整的阵图。
“糟了。”她低声道,“这不是修改,是升级。他们找到了新法子,能跳过三步,直接点魂。”
阿星听得头皮发麻:“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用等孩子断气。”她声音冷得像冰,“只要心跳停过一次,哪怕救回来了,也能拿来当祭品。”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回头。
墙角多了一个影子,紧贴墙面,像个小孩,穿着蓝布衫,头仰着,嘴张得极大,却没有声音发出。
阿星往后退,撞上木门,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那影子轻轻一颤,缓缓转过头来,空荡的脸面对着他们。
“它……它没有脸。”阿星声音发抖。
沈无惑上前一步挡住他,右手握紧铜钱卦,却并未掷出。她盯着那影子看了几秒,终于松了口气:“它不想动手。”
“啥?”
“真想害人,早就扑上来了。”她眯起眼,“这东西卡住了,既非鬼也非灵,像是被人强行留下的记忆。”
她缓步靠近墙角,低声问:“你是被钱百通弄进来的?第八个孩子,是不是还没炼完?”
影子猛然剧烈抖动,口中喷出一团黑雾,在空中幻化成几幅画面——
一间密室,墙上挂着七个牌位,其中一个裂了缝隙;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将一张红纸投入火盆,火光一闪,纸上赫然写着:“丁亥年九月初三,子时生”。
沈无惑瞳孔骤缩:“活人生辰!他们连死孩子都不等了,直接绑活婴!”
她立刻转身:“阿星,记下来!ZP车牌,每周二、四深夜,殡仪馆外岔路口交接——他们不是运尸体,是抢刚断气的新生儿!医院产科、急救通道、太平间门口,全都得盯紧。”
阿星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但仍翻开本子,一笔一划认真记下。
这时,影子抬起手,指向沈无惑身后的一面墙。
她回头望去。
那面墙原本毫无异样,可在影子目光扫过之处,灰泥大片剥落,露出四个字:
童生祭·改
字迹极新,仿佛昨夜才写上去。
她走过去伸手轻触,指尖沾上一层灰白粉末。捻了捻,嗅了嗅,眉头骤然收紧:“石灰混香灰,加骨粉——他们在用死孩子的灰调涂料,刷阵图增强效力。”
她回身看着影子,语气沉重:“你是试验品,对吧?上一轮阵法失败,你的魂被卡住,没被炼化,也没能消散。”
影子缓缓点头,随即跪下,对着她重重磕了一个头。
屋内寂静无声。
阿星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它……它是在求我们?”
“不是求。”沈无惑摇头,“是提醒。它知道后面还有六个孩子要遭殃,但它说不出话,只能这样拦住我们。”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画下一道安魂符。金光一闪,符纸飘向影子,贴在它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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