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亮起的瞬间,沈无惑一把按住阿星的后颈,将他推到墙角。铁门仍在晃动,那口半开的棺材里传出一声闷吼,低沉浑浊,仿佛从地底深处涌出,听得人耳膜发麻。
她没有去看尸体,目光只落在地面。
地上的阵图已然亮起,一圈圈波纹向外扩散,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激起的涟漪。绿色顺着符线蔓延,最终尽数涌入空中那团黑雾。雾气越来越浓,开始往下滴落液体,一滴滴砸在地上,发出“滋”的轻响,腾起缕缕白烟。
“别吸气。”她低声警告,“这东西进了肺里会结块。”
阿星咽了下口水,点头。他胸口贴着一张符纸,边缘已泛灰,像是被某种力量悄然侵蚀,正慢慢失去效用。
沈无惑抬起右手,用牙咬破中指,鲜血立刻渗出。她在左手掌心迅速画符,动作利落干脆,最后一笔点在掌心中央。血符成形刹那,掌心骤然发热。
她猛然一掌拍向地面。
红光炸裂,如滚烫的水泼洒而出,直冲黑雾。黑雾猛地一缩,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连连后退,直至撞上墙壁才停下。
通道显露出来。
不长,约莫十来步的距离,尽头是一扇半塌的石门,门框歪斜,上面刻着字迹,模糊难辨。
“有用。”她说道,“但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黑雾再度聚拢。这一次速度稍慢,形态却起了变化——拉长、扭曲,隐约显出四肢与头颅的轮廓。面容依旧模糊,但她能清晰感觉到,它正在“注视”着他们。
阿星呼吸加重:“那是什么?”
“不是鬼。”她说,“是阴气炼化后生成的东西。谁干的,心里有数。”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血符仍在,光芒却已黯淡。这类符极耗心神,连用三道便需卧床休养半日,眼下只能节省使用。
“钱百通以前用过这招。”她低声说,“七阴土打底,掺骨粉和生辰八字为引。老法子,最脏的就是这个。”
阿星皱眉:“你不是拆过他两次局吗?怎么还有材料继续折腾?”
“所以我觉得不对劲。”她盯着重新凝聚的黑雾,“上次我掀了他的坛子,童骨粉应该早就烧尽了。可现在这味道……比之前还纯。”
她从包里取出朱砂笔,在地上画了个圈,把阿星推进去:“站进去,别动。”
随后绕到黑雾旁,故意提高声音:“哎哟,这不是王老板家的小孙子吗?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黑雾微微一顿,轮廓轻轻颤动。
她嘴角微扬:“果然是冲孩子来的。这种东西靠吓人壮大,你越怕,它越来劲。”
阿星在圈内小声问:“那怎么办?”
“让它知道我们不怕。”她说完,突然一脚踢向旁边的腐木。
木头断裂,露出湿烂的内芯。她伸手一抓,拽出一段发黑的树根,上面缠着几缕灰毛。
“果然。”她将树根摔在地上,“这地埋过死孩子,草都长不出来。他们拿这儿当养料场。”
阿星脸色发白:“刚才那些……真是用死孩子做的?”
“你以为呢?”她瞥他一眼,“有钱人烧金条可不是为了听个响。”
黑雾再次蠕动,这次并未前扑,而是在原地缓缓旋转,似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忽然笑了:“你还懂战术了?是不是觉得我们怕了?告诉你,我上周算错一卦,都比你现在强。”
她向前迈进一步。
阿星急喊:“师父!”
“没事。”她摆手,“它不敢碰我。”
果然,她踏出一步时,黑雾后退半米。她不再前进,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个三角。
三角朝上,尖端直指黑雾。
她轻声道:“破。”
血线一闪,黑雾剧烈震颤,发出刺耳尖叫,整条通道都在摇晃。碎石从顶部坠落,落地即成粉末。
雾气短暂溃散。
就在那一瞬,她看见了——雾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穿着旧式童装,脸上没有五官,唯有一张裂开的嘴。
随即,雾又合拢。
“糟了。”她低声咒骂,“真用了童男。”
阿星站在圈里,声音发抖:“它……是不是想说什么?”
“不是想说。”她站起身,甩去指尖残血,“是说不出。魂魄炼化时就被毁了,现在只剩本能。”
她望向他:“你还记得昨晚写的笔记吗?ZP开头的车,每周二、四深夜进出钱府。”
“记得。”
“那辆车运的就是这些东西。”她说,“殡仪馆没登记,因为根本不是送葬。他们是把刚断气的孩子偷出来,立刻加工。”
阿星胃里翻腾:“这也太……”
“太什么?”她冷笑,“太缺德?太违法?太反人类?可他们不在乎。只要能守住财库,多赚十年钱,杀一百个孩子他们都愿意。”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新符,贴在右臂内侧:“我要往前走了,你跟紧,别落后超过一步。我要倒下,你就跑,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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