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全是阿阴的脸。
那个穿蓝布裙的女孩,十五岁没了父母,十六岁被拖进柴房,十七岁摔进井里,死前割破手指写字。
一百年没人理她。
直到她碰到一个会算命的女人。
车颠了一下,她睁开眼。
窗外已经能看到荒山。
山脚下有条断头路,尽头是片废砖厂。几辆农用车停在那里,旁边搭了个简易棚子,挂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
她下车,躲到路边一棵树后,掏出手机看时间。
两点五十八。
她咬了口包子,慢慢吃。
三点零七分,一辆黑色面包车从山上下来,轮胎沾满泥。车在废砖厂停下,副驾驶开门,一个男人跳下来。
四十岁左右,脸上有道疤,像蜈蚣趴在脸上。
他抬头看了眼山,然后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铁锹,扛在肩上,往土路上走。
沈无惑盯着他的背影。
军绿外套,旧但干净。腰间确实别着把匕首,刀柄磨得发亮。
她没动。
等那人完全看不见了,她才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阿星。”她说,“别睡了,起来干活。”
“师父?”电话那头迷迷糊糊,“你去哪儿了?我刚梦见你在吃火锅……”
“醒醒。”她打断,“我要去荒山一趟,可能今晚不回来。”
“啊?单独行动?不行吧!上次去废弃庄园你还说我冲动,你自己这就……”
“这次不一样。”她说,“有人在挖一百年前的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阿阴的事?”
“嗯。”她看着山路,“她的血书可能还在地下。而那个埋她的人,现在正拿着铁锹往上爬。”
“那你等等我!我马上打车过去!”
“不用。”她说,“你留在命馆。如果明天中午我没联系你,就把《民间冤魂录》交给玄真子的人。”
“师父你……”
她挂了电话,关机。
然后把手机塞进树洞,盖上枯叶。
她拍了拍手,拎起黄布包,朝山路走去。
泥土湿滑,容易摔。她走得很慢,每一步踩稳了再走下一步。
快到拐弯时,她蹲下,捡了根枯枝。
剥掉树皮,用匕首削尖一头。
这不是防野狗的。
是防人的。
她握紧树枝,贴着岩壁往前走。
山顶有烟,很淡,像是在烧什么东西。
她抬起头。
看见一间破屋,屋顶塌了一半,门口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只香炉。
香炉前站着一个人。
背影瘦高,穿长衫,手里拿着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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