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阴回来了,但比之前更淡,几乎透明。她的玉兰花只剩一根梗,花瓣都没了。
“我……还在。”她声音很轻,像风吹纸片。
沈无惑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灰白色粉末,撒在她周围。
“槐木灰,稳魂用的。”她说,“省着点用,没了不会再给你带。”
阿阴没笑,只是轻轻点头。
沈无惑站起来,活动手腕。
她刚才一直压着气息,现在浑身僵,手指发麻。
但她脸上没表现出来。
她走到结界中心,看了一眼被撬开的砖洞。
那里空了,但糯米和符纸还在,盖得很严。
“东西藏好了。”她说,“他们没找到。”
阿星挣扎着站起来,腿还在抖。
“师父……他们刚说‘老板’,是不是钱百通?”
“还能是谁。”沈无惑冷笑,“除了他,谁会为钱干这种事。”
“可……警察真的会信吗?”阿星声音低了,“这种事,说出来像鬼故事。”
“所以不能只靠嘴说。”她拍拍怀里的布包,“得让他们亲眼看到证据。”
“可我们现在出不去。”阿星看了看四周,“他们肯定还在附近守着。”
“那就等。”沈无惑说,“等到天亮。”
“天亮就能走?”
“阳气上来,他们不敢靠近。”她看了眼门口,“这种人晚上横,白天连狗都不敢惹。”
阿星点点头,靠回柱子。
他忽然想起什么:“师父,你刚才用的是血画的符……伤不伤身子?”
“小问题。”她摆手,“最多三天不想吃饭。”
“那你……”
“别啰嗦。”她瞪他一眼,“你现在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下山不被人发现。”
阿星闭嘴了。
庙里安静下来。
只有阿阴飘动时带来的一丝风,轻轻吹过地面。
沈无惑盘腿坐下,闭上眼睛。
其实她没睡。
她在回想刚才的事。
那三个人穿的衣服不一样,但袖口都有同样的花纹,像是某种标记。
他们用的符也不是假的,是真的驱邪符。
说明背后有人教。
不是钱百通自己搞的,是他请了人。
这事不简单了。
她睁开眼,看向阿星。
“待会下山,你走中间。”她说,“别说话,别回头看,哪怕听见叫你名字也别理。”
“为什么?”
“因为这种地方,死了人也不会安生。”她淡淡地说,“有些人,专门挑这时候冒充熟人喊你。”
阿星脖子一凉。
“那……阿阴呢?”
“她跟我一起。”沈无惑看了眼阿阴,“她的怨气太重,单独走容易被盯上。”
阿阴没说话,只是点头。
沈无惑从包里拿出一张新符,开始画。
这次用的是朱砂,不是血。
她画得很慢,一笔一划都很稳。
阿星看着她,忽然觉得师父今天特别安静。
不像平时爱说话,也不讲笑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知道,有些时候,不说才是对的。
外面的天开始变亮。
不是一下亮的,是一点点变白。
庙里的影子慢慢变短。
沈无惑收起符纸,站起来。
“准备走了。”她说,“等天完全亮了,我们就动身。”
阿星也站起来,活动了下腿。
“师父,我有个问题。”
“说。”
“要是……我们真出不去呢?”
沈无惑看他一眼。
“那就换个方式出去。”她说,“大不了我把命馆关了,天天在这庙门口摆摊算命,看谁耗得过谁。”
阿星愣了一下,笑了。
“你还笑?”她皱眉。
“我觉得……”他挠头,“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我以前在街边见过的泼妇骂街。”
沈无惑翻了个白眼。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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