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海域的疑云与内部“蜂鸣器”改造的紧张还未散去,江城在一种压抑的期盼中运转着。然而,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剧变,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闯入了这片早已被遗忘的混乱水域。
那天上午,天气阴沉。最先发现异常的,是部署在最东端、负责警戒白山基地旧方向的一组了望哨。
哨兵起初以为是海市蜃楼,但当他用高倍望远镜确认后,惊得差点从哨塔上摔下来——海天相接处,几个模糊但庞大的轮廓正缓缓破开薄雾,向着江城的方向驶来!那绝不是任何已知的幸存者船只或“清道夫”的怪异小艇,而是……钢铁的巨兽!
“船!大船!好……好几艘大船!朝我们来了!”凄厉的警报通过无线电瞬间传遍整个江城,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形。
整个据点瞬间被恐慌和难以置信的喧嚣淹没。人们冲出掩体,涌向高处,目瞪口呆地望着远方那支逐渐清晰的舰队。
那是三艘灰蓝色的、线条冷硬的战舰,舰体上斑驳的锈迹和修补的痕迹诉说着它们历经的磨难,但那一门门黑洞洞的舰炮、高耸的雷达天线和整齐的阵列,无不彰显着旧时代国家力量的威严与恐怖。
居中一艘体型最大,依稀可辨是旧时代的驱逐舰,两侧拱卫着稍小一些的护卫舰。它们没有悬挂任何幸存者势力的古怪旗帜,而是在主桅杆上,飘扬着一面——五星红旗!
是军队!是国家的军队!洪水来临之后,早已崩溃消亡的官方力量,竟然真的回来了!
“是解放军!是解放军来救我们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率先嘶喊起来,带着哭腔。瞬间,码头上、残破的建筑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哭泣和呐喊。
无数人跪倒在地,向着舰队的方向叩拜,仿佛看到了救世主。长期的苦难、朝不保夕的恐惧、对秩序与希望的渴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宣泄出来。连许多江城的战斗队员,都下意识地放松了紧握的武器,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激动。
“国家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有救了!”类似的呼喊在人群中迅速传播,许多人相拥而泣。长期以来紧绷的神经似乎瞬间松弛,巨大的喜悦和安全感冲刷着每一个人。
然而,在这片近乎狂欢的浪潮中,也有不和谐的音符,一些从白山基地内乱中逃出的溃兵,或者之前劫掠过其他幸存点的“前”掠夺者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惊恐,悄悄地向人群后方缩去,生怕被认出。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不太干净的血债,对“官方”和“秩序”有着本能的恐惧。
指挥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最初的震撼过后,柳菲菲、黑鱼等人脸上是混合着激动和疑虑的复杂表情,沈依晴则紧抿着嘴唇,快速操作着观测设备,试图分析舰队的细节。
而林奇,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那三艘越来越近、带来强大压迫感的钢铁巨舰,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以及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审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秩序的回归,往往伴随着铁腕与代价。这支突然出现的舰队,是救星,还是新的……统治者?
“保持戒备。”林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通讯频道里隐约传来的欢呼声:“战斗单位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开火,也不准做出任何挑衅姿态。柳菲菲,带你的人维持好码头秩序,防止踩踏。黑鱼,侦察艇后撤,保持安全距离观察。记账的,用公共频道,以江城聚居地管理方的身份,询问对方身份和来意,语气要恭敬。”
他的命令让激动的众人稍微冷静下来。是啊,来的是强大的军队,但目的未知。
沈依晴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恭敬的语气,通过公共无线电频道发出呼叫:“前方舰队,前方舰队,这里是江城幸存者聚居地。请表明你们的身份和来意。重复,请表明身份和来意。”
片刻的静默后,一个沉稳、带着明显军人腔调的男声在频道中响起,盖过了背景的些许电流杂音:“江城聚居地,这里是国家沿海重建指挥部下属,东海巡防舰队第一特遣队。我是特遣队指挥官,杨振华。我舰队奉命在此区域执行灾后秩序恢复、幸存者搜救及安全隐患清除任务。请你们配合,指示安全靠泊区域。”
国家沿海重建指挥部?东海巡防舰队?尽管称呼有些变动,但那“国家”二字,依旧重若千钧。命令式的口吻,也清晰地表明了对方的态度。
“特遣队收到,欢迎来到江城。”沈依晴看了林奇一眼,在林奇点头示意后继续回复:“码头东侧有深水泊位可供停靠。请注意水下有部分障碍物,我们会引导。”
“收到。我方将派出一艘交通艇,搭载先遣联络组靠港。请予以接洽。”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没有询问,只有告知。
很快,一艘小型交通艇从驱逐舰侧舷放下,向着江城码头驶来。艇上,几名身着新旧混杂但依旧笔挺军装的身影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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