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慕绾绾趴在软榻上，对着小本本整理白天收集到的信息，眉头微蹙。
线索指向了几家皇商，但具体是哪一家在暗中与北狄勾结，还是他们都有参与？兵部又是谁在提供便利？
正思索着，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叫。
慕绾绾立刻警觉，这不是普通的猫叫，是凌宇的暗号。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凌宇如同影子般滑了进来，低声道：“王妃，属下查到，三日前，城西‘永济堂’的大掌柜，深夜秘密会见了一人。”
“谁？”
“光禄寺少卿，赵元安。”
光禄寺少卿？慕绾绾记得，光禄寺掌管皇室祭祀、朝会、宴饮等事务，虽然不直接涉及军需，但地位清贵，人脉广泛。
而且，这赵元安，之前似乎是太子党的人？太子倒台后，他倒是撇清得快。
“可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未能听清。但赵元安离开时，神色颇为凝重，永济堂大掌柜则递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木盒。”凌宇回道。
永济堂……赵元安……木盒……
慕绾绾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光禄寺负责宫中用度，包括部分药材采购。
永济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药商，也与宫中有往来。
他们私下会面，还神秘兮兮地递盒子……
“继续盯着永济堂和赵元安。”慕绾绾吩咐道，“另外，想办法查查，最近宫中，或者与光禄寺相关的采买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药材进出记录。”
“是。”
凌宇领命，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慕绾绾重新躺回软榻，看着头顶的帐幔，心思浮动。
光禄寺……这倒是个她之前没太注意的方向。
太子的手，难道伸得比想象中还要长？还是说，这个赵元安，本身就是那个老朋友，或者与老朋友关系密切？
她正想着，房门被推开，顾炎辰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刚处理完公务，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目光扫过慕绾绾摊在榻上的小本本，以及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道：“有进展了？”
慕绾绾坐起身，将发现永济堂与赵元安秘密会面的事情说了，也提到了自己的猜测。
顾炎辰听完，沉吟片刻：“光禄寺……赵元安此人，滑不溜手，是太子的钱袋子之一，太子倒台后，他立刻转向投靠了……谨王。”
“谨王？”慕绾绾一愣。谨王是皇帝的第四子，皇后的亲生子，从小便被送去了南疆。赵元安投靠了他？
“看来，咱们这位‘老朋友’，藏得比想象中还深。”慕绾绾摸着下巴，眼神兴奋起来，“连远在南疆的谨王都扯进来了，有意思。”
顾炎辰看着她那双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如同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猫，忍不住伸手，轻轻拂过她发间那支羊脂玉簪。
“小心些，谨王……不简单。”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
慕绾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跳又有点不规律。
“知、知道了。”她拨开他的手，强装镇定，“本妃自有分寸。”
顾炎辰收回手，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明日宫中有赏荷宴，谨王妃前几日也回了京，明日也会到场。”
慕绾绾立刻会意，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明白！保证从谨王妃嘴里，套出点荷香来！”
次日宫中赏荷宴，设在御花园的水榭。
慕绾绾一踏入水榭，就敏锐地感觉到几道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来自坐在皇后下首不远处，一位穿着绛紫色宫装、气质温婉的妇人——谨王妃张氏。
慕绾绾今日特意打扮过，既不失王妃尊贵，又不过分张扬。
发间那支羊脂玉簪温润生光，与她今日这身月白云纹的衣裙相得益彰。
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浅笑，与相熟的命妇寒暄，目光却时不时不经意地扫过谨王妃。
谨王妃张氏人如其封号，性情温和，平日深居简出，在京中贵妇圈里存在感不强。
此刻她正与身旁的安国公夫人低声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柔婉的笑意，看起来与世无争。
慕绾绾端着酒杯，状似欣赏池中荷花，慢悠悠地晃到了齐王妃附近。
“……所以说，养孩子最是费神，我们府上那个皮猴，前几日又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伤回来，用的金疮药都比往常多费些。”安国公夫人抱怨着。
谨王妃温和接话：“孩子活泼些是好事。说到药材，我们王府前阵子也得了一批上好的白山参，品相极佳，若夫人需要，回头我让人送些过去。”
“哎哟，那可多谢王妃了！”安国公夫人喜道，“如今市面上好的药材难寻，王妃是从哪儿得的这般好参？”
谨王妃笑了笑，语气随意：“是永济堂送来的，说是他们东家特意留的，品质有保障。”
永济堂！慕绾绾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她适时地转过身，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羡慕：“永济堂？可是城西那家百年老号？他们家的药材确是顶好的。谨王妃真是好门路，本王妃前些日子想寻些品相好的燕窝都费劲呢。”
谨王妃见到她，笑容依旧温婉：“皇婶说笑了，您若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永济堂的杜掌柜与我娘家有些故旧，偶尔能得些好东西罢了，算不得什么门路。”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与永济堂的关系，又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娘家故旧。
慕绾绾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亲热地挽住谨王妃的胳膊，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侄媳妇可别哄我，这年头，有个靠谱的药铺门路多难得啊！不瞒侄媳妇，我们王府近日也在查补药材库，偏偏王爷要求高，寻常的看不上，可愁死我了。侄媳妇既与永济堂相熟，可否引荐引荐？也好让皇婶沾沾光，挑些好东西？”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一口一个侄媳妇的，让一让的谨王妃眼神都微闪了下。
谨王妃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皇婶太客气了。不过是些许小事，回头我让府里管事去跟杜掌柜说一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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