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经济封锁,像一道无形的绞索,开始缓缓收紧。
最先感受到压力的是盐。河套本地虽有盐湖,但开采和提纯技术粗陋,产量与品质远不足以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口。以往从并州输入的廉价、雪白的河东盐骤然断绝,市易司的盐价虽竭力平抑,库存依旧肉眼可见地下降。一些边远屯堡已经开始限量供应。
铁的情况更为严峻。无论是打造兵器甲胄,还是制造农具,都离不开铁。逐鹿城的工坊虽能锻造,但原料严重依赖外部输入。封锁令下,铁料价格飞涨,连带影响了农具的维修与更新,一些农户不得不重新拾起落后的木石工具,效率大减。
一股焦虑的情绪,如同初冬的薄雾,开始在军民中弥漫。
“将军,库中铁料,最多只能支撑工坊全力运转三个月。盐……若是严格配给,或许能撑到明年开春,但民心……”陈琛的眉头锁成了川字,将一份份物资报表放在张明远案头。
张明远沉默地看着报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这是曹操的阳谋,就是要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从内部瓦解他的势力。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抬起头,目光锐利,“西边的情况如何?”
“安罗派人送回消息,西域的商路还算通畅,但路途遥远,运输成本极高。且西域诸国多以金银、玉石、牲畜交易,铁料和食盐并非其大宗产出,少量购入,杯水车薪。”
“杯水车薪,也好过渴死。”张明远站起身,走到墙边巨大的地图前,“告诉安罗,不惜代价,加大采购。同时,让他设法联系更西边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稳定的盐铁来源。”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河套平原的几个标记点上:“我们自己也要想办法。工造司所有精通矿冶的工匠,全部派出去,由飞狼营精锐保护,沿着阴山山脉,给我一寸一寸地找!寻找新的、易于开采的铁矿和煤矿!还有盐湖,扩大开采规模,改进提纯之法,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我们自己的盐,堆满仓库!”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一支支勘探小队冒着风雪深入阴山,工造司的匠人们围着现有的小盐湖和劣质铁矿,日夜不停地试验新的开采和冶炼方法。张明远甚至亲自参与,凭借超越时代的常识,提出了“阶梯式开采”、“水力鼓风”等概念,虽然实现起来困难重重,却也为匠人们打开了新的思路。
与此同时,内部的清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理刑司和内卫联手,依据张明远提出的“异常资金往来”、“频繁接触外人”、“对现行政策牢骚满腹”等特征,锁定了一批可疑人员。其中,一个名叫周焕的仓曹吏进入了视线。此人原是黑山军老人,对新政颇为不满,近期却出手阔绰,常与一些身份不明的行商饮酒作乐。
内卫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加强了对他的监视。
压力之下,并非只有阴霾。封锁也激起了某种同仇敌忾的情绪。当第一批由西域商队历经千辛万苦运回的、价格堪比黄金的铁料和岩盐入库时,当工造司的匠人终于用新法炼出第一炉品质尚可的熟铁时,当勘探队在阴山北麓发现一处颇具规模的露天煤矿时,每一次微小的突破,都引得全城欢呼。
“看!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能活!而且会活得更好!”这样的信念,在一次次艰难的突破中,愈发坚定。
这一日,张明远正在视察新发现的煤矿,陈琛快马赶来,递上一份密报。
“将军,内卫确认,周焕已被曹操细作收买,任务是摸清我军用铁储备和新的盐井位置,并伺机在军中散播恐慌言论。”
张明远看着远处忙碌的矿工,眼神冰冷:“证据确凿?”
“人赃并获。其家中搜出黄金五十斤,以及与细作联络的密信。”
“按《大同府律》,通敌叛府,该当何罪?”
“……斩立决,家产充公,家人流放苦役营。”
“那就依法办事。”张明远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将案情与判决,明发各营、各屯、各部。让所有人都看看,吃里扒外,是什么下场。”
周焕被公开处决的消息,如同一场凛冽的寒风,刮遍了大同府治下的每一个角落。恐慌没有蔓延,反而是一种更加凝练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内部的蛀虫被清除,让剩下的人更加团结。
曹操的“困”与“间”之策,在付出了惨痛代价后,取得了一些效果,但也如同淬火的冷水,让初生的“大同府”变得更加坚硬。
张明远知道,封锁与反封锁的拉锯战还将持续很久。但他更清楚,只要内部不乱,人心不散,凭借着这片土地的资源和不屈的智慧,他一定能趟出一条活路。
他抬头望向阴山巍峨的轮廓,那里,新的矿洞正在开凿,新的希望,也在冰雪之下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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