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开拓者号”的汽笛,划破马六甲的宁静,一场针对“兄弟资本”的供应链绞杀,看似已然化解。但在深圳总部的战情室里,加代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他清晰地意识到,无论是“监管风暴”,还是“供应链战争”,都只是“南粤集团”这头巨鳄,试探性的攻击。只要巨鳄本身还潜伏在深水之中,下一次的攻击,只会更致命,也更无法预测。防守,永远无法赢得战争。要彻底终结这场战争,只有一个办法——主动出击,猎杀巨鳄。然而,他所构建的、以“价值创造”为核心的“生态系统”,并不具备这种血腥的攻击基因。于是,一个在“兄弟资本”内部,被列为最高禁忌的名字,第一次,浮现在了加代的脑海中。
2002年春,夜。深圳。
战情室里,劫后余生的喜悦气氛,并未持续太久。邵伟带回的、关于“南粤集团”在全球航运界盘根错节的影响力的报告,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每一个人的头上。
“……代哥,这次我们能赢,有很大的运气成分。”邵伟的脸色,异常严肃,“我们利用了任总的行业地位和舆论势能,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根据我们的情报,‘南粤集团’已经开始在全球范围内,系统性地收购那些为我们提供关键服务的、中小型物流和技术供应商。他们正在编织一张‘网’,一张足以在未来任何时候,都能瞬间切断我们‘生命线’的、无形的供应链之网。”
乔巴接着补充道,他的手指,在巨大的数据图谱上划过:“不仅如此。我们的‘青鸟资本’,在广州的所有投资项目,都开始遭遇到来自工商、税务等部门的、‘超常规’的严格审查。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骚扰和消耗。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拖慢我们,消耗我们,直到把我们彻底拖垮。”
战情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次次的“事件”,而是一场无休止的、系统性的“战争”。“南粤集团”就像一头盘踞在广州的巨大章鱼,它的触手,深入了地方权力的每一个毛细血管。只要它的主体不死,任何对触手的斩断,都毫无意义。
“必须,主动攻击。”马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代哥,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能挖出李家父子足够的‘黑料’,让他们……”
“然后呢?”加代第一次,打断了马三的话,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然后让他们身败名裂,再换上一个新的‘李家’?马三,你要记住,我们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系统’,一个由旧资本、旧权力和旧思维,共同构成的、封闭而腐朽的‘利益系统’。用江湖的手段,去对抗一个‘系统’,就像用拳头,去攻击一片沼泽,除了让自己陷得更深,毫无用处。”
“那我们怎么办?”左帅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在法律的框架内,我们根本无法对他们构成致命威胁。他们太庞大了,也太‘干净’了。所有不干净的活,都有无数的‘白手套’,帮他们干了。”
“是啊,”加代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璀璨灯火,“常规的武器,无论是法律,还是舆论,都无法穿透他们厚重的‘铠甲’。所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整个战情室,都为之色变的名字。
“所以,我决定,启动‘潘多拉’预案。联系,**向华强**。”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左帅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失声说道:“代哥!不行!绝对不行!”
向华强!
这个名字,在21世纪初的香港资本圈,就是一个“魔鬼”的代名词。他不是社团大佬,却比任何大佬,都更令人恐惧。他是一个顶级的“企业狙击手”,一个资本世界里,最冷血、最无情的“世纪悍匪”。
他的战绩,堪称辉煌,也堪称血腥。他曾利用“仙股”陷阱,在一天之内,让一家百年历史的蓝筹公司,市值蒸发百分之九十九。他也曾通过“杠杆收购”,恶意控股一家制造业巨头,然后将其分拆、变卖,榨干最后一滴利润后,弃之如敝履,留下数万名失业的工人。
他就是一头资本的“秃鹫”,从不创造价值,只以“腐肉”为食。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毁灭。
“代哥,你疯了吗?”左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与向华强合作,无异于与魔鬼共舞!他就是一颗‘金融核弹’!一旦引爆,我们自己,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我们的声誉,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关于‘价值投资’和‘生态赋能’的品牌形象,将彻底毁于一旦!”
“我同意左帅的观点。”乔巴也皱起了眉头,冷静地分析道,“向华强的模式,与我们的基因,是根本性对立的。我们是‘农夫’,精耕细作,期待收获。而他是‘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引蝗虫入境,来消灭田里的‘恶霸’,结果,可能是整片田,都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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