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嫣情绪失控,猛地抓住杨火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毁灭般的疯狂:“她……本来是想害死我的!是谁,她的背后是谁?河间王已倒,谁还能指使她?谁还想让陛下死?让本宫……身败名裂?!”
杨火此刻也已理清了这可怕至极的真相,他心中骇浪滔天,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强行保持了最后一丝冷静。
“娘娘,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语气急迫,“此事若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您必须立刻决断!”
是啊,决断。
杨嫣猛地闭上眼,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再睁开时,那双凤眸之中,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酷与决绝。
她缓缓站直身体,拾起地上那支罪恶的步摇,用丝帕死死缠紧,放入袖中。
“杨火。”
“臣在!”
“第一,所有关于金屑汤的调查,即刻停止。所有被羁押、询问的人员,找个合适的理由,或释放,或远远打发去皇陵守陵,严禁他们再互相串联议论。你亲自去办,务必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第二,秘密拘捕杨艳及其杨府中所有核心仆役、心腹。记住,是秘密!对外,就说本宫思念家人,接她入宫小住。本宫要亲自问问我的好姐姐!”
“第三,”杨嫣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调动你最信得过的禁军,暗中监控齐王府、赵王府……所有可能在此事件中获益的藩王府邸,以及……几位皇子外戚家族的动向。本宫要知道,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臣,遵旨!”杨火抱拳,领命而去。
他知道,从现在起,一场远比邺城之战更加凶险、更加残酷的宫廷风暴,将由这支沾满金粉的银步摇,彻底引爆。
而他和皇后,已站在了风暴的最中心,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坤宁宫内,烛火将杨嫣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宫墙上,孤绝而森然。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却带着温柔假面的脸。
嫡姐……我们姐妹之间,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与死寂。
杨嫣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眼底深处是翻涌的惊涛骇浪与刻骨的寒意。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支缠枝芙蓉银步摇。
冰冷的银质,此刻却仿佛烙铁般烫手。
芙蓉花的纹路依旧精致,米珠点缀依旧莹润,那略尖的簪尾,在她眼中却已化作了噬人的毒牙。
杨火查遍了所有明里暗里的渠道,揪出了三条来自河间王的毒线,却始终找不到金屑汤的源头。所有的线索,最终都诡异地指向了一个她最不愿面对,却又无法再回避的方向——她自己,以及这支她从不离身的步摇。
“试试温度……看看是否有毒……”那小太监顺子无心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荡。
是她!竟然是她自己!
在无数次关心则乱的试探中,亲手将微量的金屑,通过这支来自嫡姐的“祝福”,送入了丈夫的口中!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她强行压下。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她猛地将步摇拍在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眼中所有的脆弱被强行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杨火。”
一直守在殿外,如同磐石般的杨火应声而入。
他看到皇后那异常平静却暗藏风暴的脸色,以及妆台上那支刺眼的步摇,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娘娘。”他单膝跪地,静候指令。
“给护国公府传话,”杨嫣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就说本宫思念家人,特召本宫的姐姐杨艳,入宫觐见。”
杨火心头一凛:“娘娘,您的意思是……”
杨嫣的目光落在步摇上,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宫有些‘姐妹间’的体己话,要好好问问她。去办吧,记住,要‘客客气气’地请她入宫。”
“臣,明白。”杨火领命,起身快步离去。
他知道,这场风暴,终于要刮向杨氏内部了。
护国公府接到皇后懿旨,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尤其是杨艳的生母华之兰,更是喜上眉梢,拉着女儿的手不住叮嘱:“艳儿,看到了吗?为娘早就说过,她杨嫣再怎么风光,终究是庶出,坐上后位,岂能不倚仗娘家?你此番入宫,她定是要为你讨个封赏,最不济也是个郡主名头!你且记住,在她面前,稍稍放低些姿态,毕竟她如今是皇后了……”
杨艳心中虽对庶妹高居后位始终存着芥蒂,但想到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那点不快也被压了下去。
她精心打扮,穿着最时兴的锦缎裙裳,戴着珍藏的首饰,怀着几分期待与矜傲,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然而,马车并未驶向举行正式接见的宫殿,而是七拐八绕,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宫苑前。引路的内侍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杨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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