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气仿佛比客厅里更加凝滞。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勉强勾勒出了一张大床的轮廓。
床单只是沾满了灰尘。
肖雅轻轻合上了房间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但却放大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和彼此之间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顾平安感受到自己手中牵着的小手在不停地冒汗。
肖雅的勇气似乎在两人踏进这独属于他们俩的私密空间后，被稀释了一部分。
她轻轻地从顾平安的大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低声道：“我去浴室看看......”
声音细若蚊喃，更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暂时回避的理由。
顾平安没有阻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走到窗外，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象。
他能感受到肖雅今天晚上的不一样，但是他的心中同样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自打病毒爆发之后，他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
害怕自己某一天也会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好像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的样子。
后来发现自己还有着一个人样，便计划着从开普敦回到国内。
自此便开始如何生存下去，如何从开普敦成功回到自己长大的家乡。
生存和回家成为他在末世的主旋律。
单独相处也不是没有过。
在没有遇到王涛之前，除了黑豹就是顾平安和肖雅。
但是今天这样，顾平安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末世之前，顾平安退役之后，便来到了开普敦，一待就是两年半。
十九岁出国，二十岁进入法外服役。
二十五岁退役，今年他都二十七了。
一些其他年轻人有的经历，他都没有。
所以今天晚上这样带着明确情感指向，对他是极为陌生的。
而肖雅此刻也在黑暗的浴室里，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庞。
嘴里还不断地呢喃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顾平安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断地回忆着这段日子他和肖雅相处的时光。
一开始他带上肖雅目的只是为了路上有个人陪自己说话，然后帮自己分担一部分的风险。
那时的她，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助，像只受惊的小鹿。
在他说到想要回国的时候。
没有光亮的眼睛在那一刻泛出了一丝丝的光亮。
今天晚上，两道门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危险。
在肖雅的主动下，却又开启了他内心的某个角落。
这比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紧张。
浴室里的肖雅此刻也陷入了她与顾平安相遇之后这段记忆当中。
她答应顾平安的要求，同样也是为了活下去。
期间，还对顾平安严防死守，害怕这个家伙哪晚上兽性大发。
所以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一直都睡不好。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顾平安的信任逐渐增多，也不再设防。
那些并肩作战、互相扶持的片段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之中。
逐渐汇合成一条涓涓的溪流。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肖雅也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在肖雅打开浴室的门那一刻，顾平安就抬头看向她。
两人的眼神在月光下对视，然后又快速地分开。
“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些吓到你了？”
肖雅率先开口说道。
顾平安摇摇头，不是回答，而是驱散此刻脑海之中其他纷乱的念头。
向前迈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才开口说道。
“没有。”
“只是......有些意外。”
顾平安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自己的措辞。
“就像你说的，这一个月太长了，也太累了。很多东西都没有时间去思考，也来不及去思考。”
末世前的一个月，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而末世后，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很多。
肖雅也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顾平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前我觉得一个人面对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你在旁边，我也觉得......更安心。”
这简单的回答，像是一把钥匙。
瞬间解开肖雅心中的最后一丝忐忑。
她原本有些紧绷的肩膀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末世爆发到现在，两个多月了。
长久以来强压的疲惫、恐惧、孤独，失去亲人的悲伤。
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没有再问顾平安什么，而是走到窗边。
坐在窗边的那一侧，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一坐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松弛。
顾平安看着月光下的身影。
深吸一口气。
从七月份上路，一个月了都还没有走出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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