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弦垂手立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谨慎:“回殿下,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琅琊王殿下亲自进宫见了陛下,没过多久,这道赐婚圣旨就拟好了。”
“琅琊王……”萧燮嗤笑一声,指尖猛地顿住,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父皇还真是偏心,为了萧若瑾那点脸面,连世家嫡女的前程都能拿来填窟窿。”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叩声,侍卫低声禀报后,应弦侧耳听了两句,转头对萧燮道:“殿下,刚刚侍卫来报,户部谢尚书已经备了车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谢之尧?”萧燮挑了挑眉,紧绷的下颌线稍稍缓和,随即冷声道,“他倒算个有骨气的。谢尚书可不是易卜那种为了权势卖女求荣的人,谢家是百年世家,嫡女何等尊贵,就算萧若瑾给个‘平位正妃’的虚名,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应弦点头附和,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殿下说得是。谢家本就不涉党争,如今强行把谢二小姐卷进景玉王府的浑水里,若是这门亲事成不了,谢家与景玉王之间,可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萧燮指尖重新落在桌案上,缓缓摩挲着木纹,眼神深邃:“结仇才好。萧若瑾想靠谢家稳固根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咱们就等着,看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御书房内静得只剩窗外松枝扫过窗棂的轻响,太安帝捏着奏折的手指漫不经心划过纸面,抬眼看向阶下躬身的谢之尧,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孤知道,把谢二小姐指给景玉王,是委屈了她。可你也得体谅孤这个做父亲的心——若不是为了皇家颜面,孤也不会出此下策。你放心,景玉王妃有的,你家姑娘日后样样不会少。”
谢之尧背脊绷得笔直,花白的鬓角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听到这话时,他猛地叩首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陛下,老臣此生无福,只得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已出嫁,老臣原就打算让小女儿招赘入府,好为谢家延续香火。这门婚事……老臣实在不敢从命!求陛下收回旨意,老臣愿即刻告老还乡,永远离开天启城,绝不给陛下添麻烦!陛下,求您成全!”
太安帝脸上的温和瞬间淡去,手指在御案上轻轻一敲,声音沉了下来:“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孤已吩咐礼部,以正妃之礼操办这场婚礼,你回去准备便是。”
“陛下!”谢之尧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焦灼与恳求,还想再劝,却被太安帝冷硬的语气打断。
“跪安吧。”太安帝重新垂下眼,目光落回奏折上,再不肯多看他一眼,语气里的不容置喙,像一块巨石压得谢之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景玉王府的偏院静得能听见檐角风铃轻响,谢妙云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紧,刚踏入内室,便见胡错扬倚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到了嘴边的质问,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错扬。”
胡错扬抬眼看见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谢妙云上前按住。“你身体还好吗?”谢妙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背,眉梢拧起几分担忧。
“好多了。”胡错扬浅浅笑了笑,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是为蘅儿妹妹的事来的吧?”
谢妙云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问出口,语气带着难掩的急切:“你实话告诉我,景玉王为何要这么做?即便你不说,我谢家早晚也会查清楚,你以为你能替他瞒多久?”
胡错扬垂眸看着锦被上的绣纹,声音低哑:“易文君被人劫走了,王府的事压不住……王爷他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就拿我妹妹当挡箭牌?”谢妙云猛地提高声音,眼底满是怒意,“好,好得很!你们莫不是真当我谢家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拿捏?”
“妙云,我知道你心疼蘅儿。”胡错扬急忙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恳求,“我也是看着蘅儿长大的,早把她当亲妹妹待。这门婚事确实委屈了她,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王府一天,就绝不会让任何人苛待她,定护她周全。”
谢妙云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中一阵发酸,却仍坚持道:“错扬,景玉王或许不知,可你该清楚——我谢家自来没有纳妾的规矩,谢家的女儿,更不会给人做妾。”
“我知道。”胡错扬垂下眼,声音里满是无奈,“可如今圣旨已下,木已成舟。妙云,你回去后,好好劝劝蘅儿妹妹,让她……忍一忍。”
“忍?”谢妙云冷笑一声,随即语气沉了下来,“景玉王无非是想借我谢家的势力,助他乘风化龙,登上高位。谢家不是不能做他的助力,但我有一个条件。”
胡错扬抬头看她,眼中满是诧异:“你说。”
“蘅儿性子看着淡薄,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有主见,她有她的骄傲,你们不能逼她。”谢妙云一字一句道,“等将来景玉王成事,无论最后是成是败,必须放她离开王府,给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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