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作为存续的对立面,当秩序与存在臻至某种极致时,那旨在瓦解秩序、终结存在的毁灭力量,亦会随之攀升至无可比拟的顶峰。
那传说中足以终结万有的无量量劫,便是这样一场摧毁一切的终极劫难,它将所有存在尽数化归虚无,既是洪荒天地的终局,亦是一个宏大轮回的终结与全新混沌的开端。
“不,这并非单纯的毁灭。”时明凝聚起全部神识,细细体悟了许久许久,最终推翻了最初的判断。
“这是……通往新生所必须历经的……寂灭过程。”
“那玄黄核心所散发的波纹,乃是开天辟地之初,最为原初、最为根本的大道律动。原来如此,这玄黄珠内的空间,竟是一片从未真实显现过的……等待开辟的原始天地。”
指尖依然轻触着那道即便在心灵之力禁锢下,依旧萦绕着顽固寂灭意味的痕迹,时明终于彻底洞悉了真相。
眼前所呈现的一切,并非走向终末的毁灭,而是玄黄珠正在进行一场触及本源的深层涅盘,是一场如同开天辟地般,需破而后立的伟大重生。
“原来如此,即便是无量量劫,亦暗藏着涅盘与新生的契机。”
洞察到这一点后,时明再度陷入了深沉的思索:“玄黄珠,能够成功完成这场涅盘吗?”
他无法确定。一旦失败,这件自他微末之时便相伴至今的宝物,便将彻底烟消云散,这无疑是一场关乎重大的博弈。
然而,涅盘的进程已然开启,此刻再纠结于成败已无意义。他所能做的,便是倾尽所能,搜集更多的资粮,助玄黄珠完成这场至关重要的升华。
无论是洪荒世界孕育的先天之物,还是混沌碎片中蕴藏的混沌灵机,皆能增厚玄黄珠的底蕴,提升其涅盘成功的可能。
所幸,时明可以凭借心灵之力暂时定住玄黄珠涅盘的进程,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搜集资源。
眼下,这一小块混沌碎片,自然不容浪费。时明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玄黄珠,将其内残存的混沌灵机与碎片本质彻底吞噬殆尽,方才离开这片渐归虚无的夹缝。
他心知,仅仅搜刮寻常的先天灵根,恐怕远不足以弥补玄黄珠涅盘所需的庞大消耗。如今效率最高的方法,便是以其他先天灵宝的本源来填补玄黄珠的亏空。
而时明恰好知晓一件先天至宝级数的灵物具体所在——那便是散落各处的定海神珠。
据他所知,剩余未曾寻获的定海神珠,应藏于天河弱水之深处,以及九幽黄泉之底层。
这两个地点,时明皆可在最短时间内抵达,并尝试从维系天地运转的规则脉络中,将其巧妙地置换取出。
九天之上,那横亘于无尽星空,几乎将浩瀚星海一分为二的璀璨长河,便是传说中的天河。
天河之水,乃是弱水。弱水之“弱”,在于其浮力近乎于无,即便是轻如鸿毛之物,落于其上亦会沉底。
但当时明亲身抵达天河之畔时,却发现此地的弱水与他所知略有不同。它不仅浮力极弱,更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引力,牵扯着上方虚空中的一切事物,欲将其拖入幽深的弱水之中。
好在那股牵引之力尚不算强横,寻常天仙层次的修士,凭借自身法力便足以挣脱。
弱水本身并无毒性,也不具备强烈的腐蚀特性,然而若是让如此性质的水流大规模涌入洪荒大地,对绝大多数生灵而言,无疑将是一场席卷天下的灾难。
时明循着冥冥中的感应,未有半分迟疑,径直来到了天河的源头所在。
天河并非源自山脉或湖泊,而是自虚无中诞生。那弱水的源头,既非巨湖,亦非汪洋,更非雪山冰原,而是一方隐匿于虚空之中的秘境。
无尽的弱水,正从这秘境入口处源源不断地奔涌而出,汇成浩瀚天河。
时明以神识谨慎探入,感知到那秘境范围不算广阔,且并未察觉明显的危险气机,便架起遁光,投身进入其中。
进入秘境内部,视野豁然开朗,呈现于眼前的,竟是一片由弱水构成的、望不见边际的幽暗汪洋。而这弱水之海的源头,核心之处,竟是一滴看似微不足道的水滴。
那水滴浑圆如玉,看似仅有拇指大小,然而其内却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水之大道真韵,至阴至柔,凝视之下,竟让人生出一种心神都要被其融化的错觉。
那是一滴“太一真水”。或许,它的另一个名号更为直观,那便是——“混沌真水”。
阴阳同源而生,水火相济相成。洪荒世界既然存在着威能无尽的混沌火,自然也会有性质相反的混沌水。
混沌火于洪荒大地造就了永恒燃烧的不死火山,而这一滴混沌水,则于九天之上,化生了这横贯星空的浩瀚天河。
每时每刻,自那太一真水之中散逸出的细微水之道韵,便能于虚空中衍化出海量的弱水,补充着天河的消耗。
时明仔细观察周遭,很快发现,这一方秘境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某种刻意布置的结果。
混沌真水存于此地,造就了这方秘境空间。而这个秘境空间本身,似乎正是洪荒天道为了妥善承载、约束这滴混沌真水,而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容器。
而时明此行的目标,那十二颗定海神珠,作为洪荒世界顶尖的水源属性先天灵宝,竟是构建并稳定这个秘境空间的基石。
其作用方式,颇类似于陆沉以五行灵珠为基,构建并稳固离光洞天的做法。
探明这些信息之后,时明略作思忖,发现若要取走作为基石的定海神珠,似乎唯有将作为核心源的混沌真水一并收取,方能避免秘境崩溃。
否则,一旦他强行取走定海神珠,这个精心构筑的秘境空间,定然无法继续承受混沌真水自然散发的磅礴道韵与力量。
届时,天河失去源头约束,弱水倾泻而下,洪荒天地难免要遭受一场波及广泛的浩劫。
“所幸,玄黄珠虽处于涅盘的特殊状态,但其屏蔽天机、混淆阴阳的先天能力不仅未曾减弱,反而似乎更加强大了些许。否则,我还真不敢轻易打这天河源头的主意。”时明心中暗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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