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明准备开启三仙岛的「混元三才阵」,封闭内外,以便潜心研究那烙印于识海深处的开天斧虚影之时。
一道身影却比他启动阵法的动作快了那么一丝,先一步如同穿透水幕般,无声无息地进入到了三仙岛的范围之内。
来者正是女娲。她立于岛内氤氲的先天灵气之中,宫装素雅,姿容绝世,目光平静地看向时明,仿佛只是随意造访。
时明瞥了她一眼,并未因她的突然到来而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出现。
他依旧按照原计划,心念引动早已布置在三仙岛地脉节点与天象方位上的阵基。
刹那间,蓬莱、方丈、瀛洲三个核心同时微微震动,岛上先天灵气流转轨迹骤然改变,一道无形的、糅合了天地人三才至理、蕴含着混元道韵的庞大阵势升腾而起。
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巨碗,将整个三仙岛连同其周边亿万里混沌海域尽数笼罩、封闭起来。内外隔绝,自成一体。
女娲身处阵中,清晰感受到那笼罩而下的阵法之力,其严谨与强固程度远超寻常护山大阵。
她见此,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此来,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时明没有回应,甚至连目光都未曾从阵法核心处完全收回,一副专心操控阵法、无暇他顾的模样。
女娲对他的冷淡反应并不意外,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声音清越,在这被阵法笼罩的寂静空间中格外清晰。
“你在盘古道域之外驻足良久,最终,想必是获得了某种……独特的「传承」吧?”
她顿了顿,观察着时明的细微反应,继续说道:“这并非什么不可言说之事。事实上,我也曾获得过,鸿钧、太清、遁一他们,同样都曾获得过。
只是,我们每个人所获得的东西,都截然不同,仿佛那盘古道域会依据触及者的本质,给予不同的回应。”
时明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虽然没有立刻转身,但显然将女娲的话听了进去。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你获得的……难不成是关于混沌青莲的某种传承?”
女娲对于时明能猜到这一点并不感到意外,她坦然地点了点头,确认道:“没错。我所得到的,正是关于混沌至宝混沌青莲的一道本源印记。其中蕴含着造化源初的某些大道真意,虽不完整,却至关重要。”
时明的神色变得略微凝重了一些。他沉吟着,似乎在快速思考女娲话语中透露的信息以及其背后的意图。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话语简洁直接:“怎么交易?”
女娲的回答同样直接,甚至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坦率:“混沌至宝的本源印记,虽然无法分割实体,但其蕴含的道韵与信息,可以通过元神进行拓印复制。
拓印而来的印记虽不及原印玄妙,却也足以一窥堂奥。我可以先将我拓印的、关于混沌青莲本源印记的信息给你。”
听到这个条件,时明面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似是惊讶,又似是更深的思索,但刹那之间便已恢复如常,平淡无波。
女娲似乎并未捕捉到这一闪而逝的变化,或者说并不在意。
然而,就在女娲等待着时明回应之时,时明却缓缓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算了吧。我暂时……还不想做这种交易。”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意味。
在女娲说出了他们获得本源印记传承可以分割之时,时明就确定,他们的传承和自己得到的开天斧道形印记不是同一个东西。
他十分确信,自己识海之中的那一道开天斧的道形虚影,无法被拓印复制,是绝对的独一无二。
“无妨。”女娲对他的拒绝显得毫不在意,似乎早有预料,或者对此并不强求。
她抬手,掌心之中灵光汇聚,凝结成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氤氲霞光流转的灵珠。
她将灵珠递向时明,说道:“这枚灵珠你且收下。日后,无论你在何时,身处何地,只要以法力或神念激发此珠,便能联系到我。
我也不会一直待在盘古道域之中,若有要事,或你改变了主意,皆可凭此寻我。”
时明看了看那枚灵珠,略一迟疑,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灵珠入手温润,隐有玄妙波动内敛。
他点了点头,算是收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朝着自己位于蓬莱岛深处的洞府行去,显然是打算即刻开始闭关。
女娲见状,也不再出言挽留。
她的目光从时明离去的背影上移开,转而投向这座已被「混元三才阵」彻底封闭起来的仙家岛屿。
她的目光并非随意浏览,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的意味,仔细感知着周围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阵法力量。
渐渐地,她那一双秀美绝伦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之处。
她伸出纤纤玉指,在面前的虚空中轻轻一点。
指尖落处,空间顿时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一圈圈清晰可见的、蕴含着时空道则的波纹。
女娲的意念驱动着精微至极的时空法则,试图在这被阵法封锁的稳固空间结构内,进行局部重构,开辟出一个能够无视寻常空间阻隔、直接通往外界或特定坐标的临时门户。
那波纹中心,一点光亮越来越盛,一个模糊的、似乎能跨越无数层空间维度的门户雏形正在缓缓形成,边缘处不断有细密的时空符文生灭流转。
但是,就在那门户即将彻底稳固、贯通的前一刹那,异变陡生。
女娲所精确掌控、正在重构那片区域的时空法则,毫无征兆地、从最根本的结构层面轰然崩解。
并非受到外力冲击,而是仿佛其构建的逻辑基础突然被抽空,失去了支撑。
无数细碎的时空道则碎片化作一片毫无意义、绚烂却空洞的光粒,如同风中飞沙般从即将成型的门户处迸散开来,旋即融入周围的空气与灵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门户的雏形也随之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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