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出租屋那扇没装纱窗的旧窗户,斜斜地铺在书桌的数位板上,把屏幕里未完成的设计稿染成了暖金色。上官曦盯着屏幕上空白的面料图层,指尖悬在压感笔上方迟迟没落下 —— 江皓轩垄断了淡粉真丝的消息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压在她心头,原定用真丝做 “重生系列” 主面料的计划,彻底成了泡影。
书桌上摊着几张被揉皱的面料小样:浅灰的化纤布硬得像卡纸,米白的雪纺透得遮不住手,嫩黄的棉绸又糙得磨皮肤,没有一种能撑起她想要的 “温柔又有力量” 的风格。她拿起一块棉绸小样贴在脸颊,粗糙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样边缘,忽然触到了桌角那半本原主的手绘稿 —— 稿纸边缘被摩挲得发毛,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皓轩说,棉麻太廉价,做不出好设计。”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打开了原主的记忆闸门。
那是去年冬天,原主刚画出 “春日系列” 的雏形,裹着厚厚的棉袄在出租屋里熬了三个通宵,终于把初稿整理好。她兴冲冲地拿着手绘稿去找江皓轩,冻得鼻尖通红,却满眼亮闪闪的:“皓轩你看!我想用妈妈以前教我的植物染棉麻做基础,上面绣常青藤,你说好不好?”
当时江皓轩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闻言头也没抬,只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稿纸,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棉麻?那是菜市场大妈穿的料子,怎么拿得出手?要做就用真丝,我认识面料商,能拿到低价,到时候印上你的设计,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原主当时还以为他是为了 “长远考虑”,委屈地把植物染的想法压在心底,乖乖跟着他去订了淡粉真丝。现在想来,江皓轩哪里是为了 “卖好价钱”,分明是早就盘算着把真丝面料的设计偷给沈伊颜,连让原主用自己喜欢的棉麻的机会,都不肯给。
“真是…… 从头到尾都在骗。” 上官曦轻轻合上手绘稿,指尖拂过那行小字,像是在安抚原主的委屈。她重新抬起头,眼底的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 江皓轩说棉麻廉价?那她偏要用棉麻做出惊艳所有人的设计,不仅要打他的脸,还要圆原主当年没能实现的心愿。
她立刻拨通王老板的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数位板边缘 —— 这是她遇到设计瓶颈时的习惯,用熟悉的触感稳定思绪。“王老板,您昨天说的植物染棉麻,能帮我订到吗?颜色要浅杏和淡绿,大概各五米,我急用。”
电话那头的王老板顿了顿,传来一阵翻东西的窸窣声:“巧了!老匠人上周刚染好一批,浅杏色有现成的,淡绿色得等两天。不过这布不便宜,一米要八十块,你确定要吗?”
八十块一米,十米花八百块 —— 几乎是她现在一半的流动资金。上官曦咬了咬下唇,目光再次落在手绘稿上,原主的字迹仿佛在眼前跳动:“想做让普通人穿得舒服的衣服。”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要!麻烦您今天就把浅杏色寄过来,淡绿色我等得起。”
挂了电话,她把那些不合适的面料小样推到一边,重新打开设计文档。压感笔在屏幕上滑动,原本空白的面料图层渐渐有了生机:浅杏色的棉麻作为连衣裙主体,领口用淡绿植物染布绣出细藤花纹 —— 那是原主手札里画过的 “常青藤”,说是妈妈最喜欢的植物,象征 “在困境里也能生长”;裙摆处做了不规则的抽褶设计,走路时能像流水一样晃动;腰侧别了个可拆卸的布包,上面用同色系棉线绣着极小的 “曦” 字,既是纪念原主,也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宣告。
画到抽褶细节时,又一段回忆悄然冒了出来。
那是今年春天,原主为了 “春日系列” 的裙摆设计,在出租屋里剪了十几块布料试版,手指被剪刀磨出了水泡。江皓轩下班回来,看到满地的碎布,不仅没帮忙,反而皱着眉抱怨:“你能不能别折腾这些没用的?直接用现成的 A 字裙版型不就好了?费这么多时间,能当饭吃吗?”
原主当时还红着眼眶跟他解释:“不一样的,抽褶能让裙子更灵动,普通人穿也显腿长……” 话没说完,就被江皓轩打断:“行了行了,你高兴就好,反正最后还得我帮你改。” 现在上官曦才明白,他不是嫌麻烦,是怕原主把细节做得太好,他偷给沈伊颜时,不好修改。
“现在不用你改了。” 上官曦对着屏幕轻声说,压感笔在裙摆处多加了两道抽褶线,让弧度更自然。前世她设计高定时,追求的是极致的奢华和剪裁,可现在,用平价的棉麻、手工的刺绣,反而让她感受到了设计最本真的快乐 —— 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传递一份温度,一份原主当年没能传递的温度。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她刚画完第三套衣服的细节,手机突然 “叮咚” 响了,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官曦,别白费力气做样品了。李评委已经答应我,只要你敢参赛,就直接取消你的资格。识相点就退出,不然连你那些私活客户,我都让你保不住。—— 江皓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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