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染坊的晨光带着雨后的湿润,千年藤树的枝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风一吹,水珠簌簌落下,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院子里的染缸都盖着干净的棉布,缸沿上摆着刚晾晒好的青藤染布料,淡青色的布面泛着温润的光,像被晨光亲吻过。
上官曦正蹲在第三口染缸边,和星羽一起整理妈妈当年的实验笔记。笔记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妈妈娟秀的字迹旁,画着密密麻麻的工艺草图,还有一些标注着 “待验证”“需谨慎” 的小字。“妈妈当年研究的这个‘青藤能量稳定法’,好像和李教授提到的染料稳定性有关。” 上官曦指着笔记上的一段话,眼里满是思索。
陆司宸站在一旁,帮她们递着整理好的文件夹,闻言笑了笑:“说不定李教授能看懂,他当年可是妈妈在工艺上的老搭档。”
提到李教授,上官曦的眼神暗了暗。妈妈的手札里多次提到 “李兄”,说他是 “难得的懂行之人”,可最后一次提到时,却只写了 “对李兄有愧,恐难再见”。她一直好奇,妈妈和这位李教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本亲密的搭档闹得不欢而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上官曦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旧帆布包,背上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老人的脸上布满皱纹,戴着一副老花镜,眼神却很清亮,正有些局促地看着院子里的青藤和染缸。
“您是…… 李教授?” 上官曦试探着问。妈妈的手札里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眉眼和眼前的老人一模一样,只是当年的青丝如今已变成白发。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点点头:“我是李修远,你就是曦曦吧?长这么大了,和你妈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
上官曦连忙站起身,走上前:“李教授,快请进!妈妈的手札里经常提到您,我们都很想您。”
李修远跟着她走进院子,目光在千年藤树和染缸上流连,眼神里满是怀念与愧疚:“一晃快二十年了,这院子还是老样子,就是藤树长得更茂盛了。当年我和你妈妈,就是在这棵藤树下讨论工艺,一晃…… 物是人非啊。”
小藤藤晃着小短腿跑过来,仰着小脸看着李修远,手里举着一块青藤染的小方巾:“爷爷,你看,这是妈妈染的布,香!” 她的掌心泛着淡淡的银光,方巾上的青藤叶似乎更鲜亮了些。
李修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接过方巾,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眶更红了:“是这个味道,当年你妈妈染的布,就是这个清清爽爽的青藤香。”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方巾,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星羽举着儿童手表跑过来,好奇地问:“李爷爷,你当年和奶奶一起研究青藤染吗?奶奶的笔记里有很多你的名字呢!”
李修远看着星羽,笑了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苦涩:“是啊,当年我和你奶奶是最好的搭档。我们一起研究草木染的环保工艺,一起改良染料,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可后来…… 是我错怪了你奶奶,说了重话,伤了她的心,也断了我们的联系。”
陆司宸给李修远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李教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妈妈从来没怪过您。”
李修远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她不怪我,我却怪了她这么多年。当年我研究一种新型固色剂,遇到了瓶颈,想借用你妈妈青藤染的核心工艺。可她却一口拒绝了,说什么‘此工艺有风险,恐伤及你’。我当时以为,她是怕我超过她,藏私不肯分享,就和她大吵了一架,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转身就走了。”
他放下茶杯,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旧笔记本,翻开递给上官曦:“这是我当年的实验笔记,你看,这里还记着我对她的抱怨。可后来我才知道,她拒绝我,是真的为了我好。”
上官曦接过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记录着当年的实验数据和心路历程。翻到最后几页,果然看到一些带着怨气的文字,比如 “青藤染不过如此,何必藏着掖着”“上官青,终究是信不过我”。
“三年前,我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个你妈妈寄给我的包裹,一直没拆开。” 李修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包裹里是一份完整的固色剂改良方案,还有一封信。信里说,她当年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青藤染的核心工艺需要借助一点暗藤能量,虽然剂量微小,但长期接触可能会影响身体健康。她怕我为了工艺冒险,就私下帮我改良了固色剂,还特意叮嘱邮递员,等我不再研究这个项目后再寄给我。”
上官曦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原来妈妈手札里的 “对李兄有愧”,是因为没能当面解释清楚,怕李教授误会;原来妈妈从来都不是藏私,而是把朋友的安全看得比工艺分享更重要。这个困扰她多年的伏笔,终于在这一刻解开,心里的酸涩与释然交织在一起,像染缸里的染料,慢慢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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