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立刻从深沉的入定中惊醒,周身流转的灵力瞬间收敛得滴水不漏,呼吸也变得绵长微弱,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又找到了!
每次都是如此!
无论自己藏得多隐蔽,这位司灰师兄总能精准地确定自己的方位!
这绝非凡俗的追踪技巧,更非巧合!
强烈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但他没有时间细想,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调整好表情,推开洞口的藤蔓遮蔽,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司灰正靠在一棵老树的虬根上,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起伏得十分艰难。
他整个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周身的灵力波动紊乱不堪,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耗损了极大的本源精血,远比上次分别时伤势更重。
“司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韩青连忙上前一步,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惊愕与浓浓的关切,伸手欲要搀扶。
司灰艰难地抬了抬手,动作僵硬而迟缓,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无妨……消耗大了些……总算……总算甩脱了……”
韩青伸手扶住他冰冷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肌肉的微微痉挛。
他目光急速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故作轻松地试探道:“司师兄真是好本事,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师弟。这荒山野岭的,莫非是那姚四喜告诉你我在此地方向的?”他刻意提及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名字。
司灰似乎连思考的力气都欠缺到了极致,闻言几乎是本能地、极其疲惫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嗯……是他说……你在此方向……师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走……晚了……恐有烦……”
听到这话,韩青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要打了个寒颤!
司灰在撒谎!
他根本不知道姚四喜已经死了!
更不知道姚四喜还有个儿子叫姚成!
他怎么可能从一个死人嘴里得知自己的位置?!
唯一的解释就是,司灰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自己完全无法察觉的方法,能随时确定自己的方位!
是某种高阶的追踪印记?亦或是……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
韩青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夜风一吹,冰凉刺骨。
但他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异样,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这个致命的漏洞,只是顺着对方的话,故作惊讶地追问道:“麻烦?什么麻烦?师兄你怎会伤得如此之重?”
司灰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了几口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剧痛,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有……有个筑基期的老妖婆……一路追杀我……咳……”
他猛地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沫。
“本想……去附近的坊市……悄悄出手些用不上的资材,换点灵石疗伤……谁知……其中一柄品相不错的青玉骨扇……竟被那店铺老板……认出了来历……转头就上报给了……铁刹山的人……”
“然后呢?”
韩青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微微冒汗,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然后……”
司灰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余悸和愤懑,“我刚离开坊市……没多久……那老妖婆……就截住了我……”
“非说……说那扇子是她徒儿的法器……咬定了是我……害了她徒儿……根本不听我解释……红了眼非要取我性命……我……我不得已,动用了损耗精血的保命秘术……才勉强脱身……但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青玉骨扇!
小清凉山!
黄月仙姑!
韩青脑海中如同有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划过,瞬间将一切线索串联了起来!
前因后果,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是自己杀了那书生陈远,得了那柄邪门的扇子;为了转移风险,又将扇子卖给了那五个劫杀者中的一人;扇子落入了那五人手中;司灰杀了那五人,清理战利品时看到了这柄品相不错的扇子,便想拿去坊市销赃换些资源,结果却被循迹而来的正主——筑基修士黄月仙姑逮了个正着!
这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一旦那黄月仙姑不死心,继续深究下去,凭借铁刹山和坊市的人脉关系,很可能就会顺藤摸瓜查到黑瘴坊,查到那五个死掉的截杀者,甚至最终……查到自己这个最初的源头身上!
那块儿写着铁刹巡狩的令牌还在自己身上呢!
此事绝不能暴露!
韩青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脸上却立刻露出极度凝重和关切之色:“竟然惹上了筑基期的前辈!师兄伤势要紧,此地绝非疗伤之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也不再追问细节,一把架起虚弱不堪、几乎站立不稳的司灰,迅速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两张“神行符”,啪的一声,精准地拍在两人大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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