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身线条古拙,甚至显得有些粗犷,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唯有木质本身的纹理,以及一些若隐若现、仿佛天然生成的暗淡符文。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古老草木腐朽气息与奇异灵光的味道,从舟身上散发出来。
“哇!师…师伯!这…这是飞行法器?!”
王健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脸上堆满了夸张到极点的惊叹与谄媚,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变形。
“弟子早就听说飞行法器珍贵无比,非大神通者不能拥有,今日…今日竟能亲眼得见师伯驾驭!师伯您真是神通广大,底蕴深厚,这飞舟…这飞舟一看就不是凡品!灵气逼人,古朴大气!今日能乘坐师伯的神舟,实在是弟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真是…真是沾了师伯的天大光了啊!”
他这一开口,马屁之言便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又似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从枯木舟那“独具匠心”、“返璞归真”的造型,夸到其散发出的“凝实厚重”、“深不可测”的灵压,再毫无逻辑地延伸到对马七本人“如渊如岳”、“法力无边”的无穷敬仰,言辞之肉麻,表情之夸张,直听得一旁的韩青眉头紧紧锁起。
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翻涌,只得将目光死死投向远方的天际线,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更可厌的是,王健似乎为了彰显自己与韩青的“亲近”,或者是为了拉一个同盟来证明自己品味的正确,还不时凑近韩青身边,用那种故作熟稔的语气,试图将韩青也拉入这令人极度尴尬的吹捧之中。
“韩师兄,你说是吧?师伯这飞舟,看着就稳当!可比那些晃晃悠悠的寻常飞剑,气派多了!你感觉呢?”
韩青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依旧固执地投向远处那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云霭,只从鼻子里极其淡漠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算是做了回应。
王健却似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韩青的态度,依旧唾沫横飞,喋喋不休,围着马七打转,仿佛一只急于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马七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率先迈步,踏上了枯木舟。
舟身微微一沉,随即稳定。
孙茧面无表情地跟上,赵铁柱也默不作声地走了上去。韩青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最后一个登舟,并且一上去,就径直走到最狭窄、最靠后的舟尾,寻了个离王健最远的角落,一言不发地盘膝坐下,直接闭上了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心中暗暗发狠,打定主意,等登上那渡空宝船后,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离这聒噪至极、面目可憎的家伙远一些,越远越好!
枯木舟在马七的操控下,缓缓升空,起初还有些微的晃动,但很快便稳定下来,向着悬浮于更高天际、那庞大如山岳般的渡空宝船飞去。
舟身之外,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乌光护罩,将高空的猛烈疾风与寒意尽数隔绝在外,只留下舟内相对平稳的空间。
王健依旧不屈不挠地围在马七身边,哪怕马七根本不理他,他也自顾自地绞尽脑汁,挖掘着匮乏的词汇库,寻找着新的赞美之词。
韩青则在舟尾,闭目调息,努力将王健的噪音摒除在心境之外,然而那尖锐的声音还是如同魔音一般,丝丝缕缕地钻入耳中。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枯木舟不断攀升,逐渐靠近那艘令人望而生畏的渡空宝船。
渡空宝船自茫茫云海深处缓缓驶出时,那景象,足以让任何初见者,甚至是多次目睹如韩青这般的人,心神为之摇曳,产生一种自身渺小如尘埃的震撼。
起初,视野的尽头,云与天的交界处,只是一个极其模糊、黯淡的轮廓,如同海市蜃楼,嵌在无尽翻滚的乳白色云絮与背后那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天光之间,显得那么不真实。
随即,它仿佛挣脱了某种空间的束缚,又像是从虚幻步入现实,庞大的船体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无可阻挡的速度,一寸寸地、坚定不移地挤占、充满了你的整个视野范围。
巍峨!除了巍峨,难以找到第二个词来形容!
它不像是在飞行,更像是一座完整的、正在移动的、散发着金属与灵木光泽的钢铁山岳!
船首设计成某种瑞兽的头部形状,狰狞而充满力量感,它粗暴地、却又带着奇异的优雅,破开前方厚重如棉絮、如浪潮的乳白色云层,掀起无声却磅礴浩荡的无形气流,使得下方那原本平静流淌的、连绵无尽的云海,为之剧烈地翻腾、涌动,向着两侧滚滚退避,如同臣民为君王让开通道。
这静默的航行,自带一种睥睨天地、巡弋虚空的无上威严。
恰逢此时,西斜的日轮似乎迸发出了这一天中最后、也是最炽烈浓稠的光芒,万道金辉,如同熔化的黄金,泼洒而下,穿透了宝船周围那些稀薄了一些的云气,精准无比地、毫无保留地覆盖在巨大的船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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