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由何种等阶灵木混合着奇异金属锻造而成、并且通体镌刻了无数密密麻麻、复杂到极点的加固与浮空符文的主船体,瞬间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灼灼生辉、仿佛液态黄金般的璀璨外衣,辉煌夺目,神圣庄严,令人心旌摇曳,甚至不敢长时间直视,生怕亵渎了这份震撼人心的壮美。
如果凝目细看,更能发现令人惊叹的细节。
船身两侧,并非光滑一片,而是绘制着巨大无比的、色彩绚丽的莲花捧日图案。
那莲瓣层层叠叠,每一瓣都形态饱满,舒展自如,边缘勾勒着玄奥无比的金色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莲心中央托举的那轮赤金色大日,并非简单的颜料涂绘,其核心处光芒最为凝聚,隐隐波动,竟仿佛在真正地燃烧、旋转,散发出无形的光与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压。
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能感受到一股温暖却浩瀚的力量。
高耸入云、仿佛要刺破天穹的巨型桅杆上,那张足以覆盖小半个城镇的巨帆已然收起,紧紧缠绕在桅杆之上,但帆布本身并非素色。
上面以极其精湛的技艺,绘制着飞天仙子的盛大彩绘。
那些仙子容颜绝世,衣带飘举,姿态曼妙轻盈,或怀抱乐器,或手捧花篮,或翩然起舞,栩栩如生,色彩历经风雨云霭而不褪,仿佛随时会破开帆布的束缚,真正地翱翔于九天之上,洒下仙音与花雨。
韩青立于微微震颤的枯木舟尾,仰望着这越来越近、细节越来越清晰的庞然大物,每一次目睹,胸腔里仍会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所填满。
那是对人力竟能造就此等奇迹的由衷惊叹,是对这广阔天地、无数未知与可能的深切感知,同时,也隐隐感受到自身所在的驱灵门,与能够建造并驾驭此等宝船的势力之间,那难以逾越的、全方位的差距。
随着马七精准地操控枯木舟缓缓靠近宝船那如同山壁般的船身,众人通过船身一侧适时开启的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荡漾着水波般灵光的门户,顺利登上了这艘渡空宝船。
一脚踏入,感觉更是奇特。
船内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所能想象的,还要开阔、高远许多。
显然,建造者在此运用了极其高明的空间拓展阵法,使得内部的实际面积远超外部体积。
脚下是光洁如镜、铺着不知名暗色木材的甲板,头顶是高高的、绘制着星空图案的穹顶,四周是排列整齐的舱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灵木清香与阵法运转时特有的低鸣。
韩青站稳身形,下意识地透过就近的一扇巨大的、镶嵌着透明琉璃的舷窗向外望去。
只见下方,西齐佛国那特有的、点缀着无数寺庙金顶的苍茫大地,正在以一种平稳而迅速的方式,缓缓向后移动、缩小。
他敏锐地根据远处一座标志性的、如同卧佛般的山脉轮廓,判断出宝船航行的方向——正东方。
东方?那个方向,不正是他来时的路,南楚国的方向吗?
一个念头倏地窜入他的脑海,带着几分错愕:难道他们不直接返回南疆,反而要折返南楚?这兜一个大圈子是何用意?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见师尊马七正独自负手立于另一扇舷窗前,默默地凝视着外界那飞速流转、变幻不定的云气,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韩青悄然挪步过去,在距离马七身后半步的位置停下,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道:“师尊,这船……弟子看航向是往东?我们难道不直接回南疆,还要再回南楚吗?”
马七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那似乎永无止境的云海,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回南楚。此行是去换乘。”
“换乘?”
韩青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从此地,没有能够直达我们南疆的宝船吗?”
这在他看来,有些不合常理。
西齐与南疆虽然相隔遥远,但以渡空宝船的神通,开辟直达航线似乎并非难事。
马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花白的眉毛微微靠拢,似乎觉得弟子问了一个颇为幼稚、或者说理所当然的问题。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用那平淡的语调解释了一句:“没有。需向东飞行一段时日,至火方国,那里设有大型转接枢纽,才有通往南疆的固定航线。”
韩青更加不解了。以驱灵门在南疆那般庞大的势力,几乎可称“清一色”的掌控力,竟会连一条直达的宝船航线都无法维持或拥有?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他忍不住追问道,声音里带着真切的不解:“为何会没有?师尊,咱们驱灵门在南疆……不是号称‘南疆清一色’吗?按理说,往来南疆的修士、物资应该极多,航线应当是最为繁忙、稳定的才对啊。”
此言一出,马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散的寒霜,连周身那原本内敛的气息,都似乎冰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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