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被奴役,被折磨,血脉会被玷污,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屈辱地死去。
与其那样,不如干干净净地自我了断,保留嫡脉最后的尊严。
安排好这一切,缺牙鲶独自一人,来到了裂隙那狭窄的入口附近。
他没有躲在洞穴里,而是选择了一个靠近入口上方的阴影角落,如同潜伏的猎豹般,将自己瘦小的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手中紧握着一柄打磨尖锐的石矛,眼神警惕地透过石缝,注视着下方那唯一通往外部世界的、被藤蔓半掩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寂静。
他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咚咚”狂跳的声音,如同擂鼓般敲击着他的耳膜。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沿着稚嫩的脸颊流下,他却不敢伸手去擦,生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突然——
“喀啦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铁链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的裂隙深处传来!
缺牙鲶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猛地抬起头,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是幻觉吗?因为过度紧张而产生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
“咣当!哗啦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金属断裂和碰撞的巨响,猛然从同一个方向炸开!
那声音如此巨大、如此突兀,在这寂静的裂隙中回荡,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连身下的岩石都仿佛随之轻微震动!
缺牙鲶脸色瞬间煞白!
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那些贱奴太狡猾了!他们肯定没有从正面强攻,而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裂隙顶部的那个“天窟”放下长绳,偷偷潜了进来!
“该死!”
他心中暗骂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藏,猛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握着石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拼命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也就是裂隙中央那片空地狂奔而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如果真被敌人从内部攻破,那深处洞穴里的族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拼命迈动双腿。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冲回那片被星月光辉笼罩的中央空地时,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自他出生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被七、八条比他大腿还粗的黑色锁链牢牢悬吊在半空之中的那具干尸——那个被所有族人世代唾骂、视为罪魁祸首的“逆徒”的尸身——
此刻,竟然……掉了下来!
就摔在空地中央,那片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而那些原本紧紧缠绕、束缚着干尸四肢和躯干的巨大锁链,此刻竟然全部从中断裂!
断裂处参差不齐,不像是被利器砍断,反而更像是承受了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被硬生生绷断的!
几截断裂的锁链如同死去的巨蟒,无力地垂落在岩壁旁或散落在地,失去了所有灵光。
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具掉落的干尸,并没有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它竟然……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保持着一种极其古怪、极其僵硬的姿势:双腿微分,微微弓着,双臂向两侧张开,仿佛……仿佛还有无形的锁链在拉扯着它的四肢一般!
它那低垂了数百年的头颅,此刻依旧低垂着,干枯稀疏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尖削枯槁的下巴。
缺牙鲶吓得面无人色,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石矛几乎要拿捏不住。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记得太清楚了!
从他刚刚懂事起,爷爷越托就无数次地、用最严肃最恐惧的语气告诫他:他们这一支族人,世代留守于此,最重要的、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镇压这具叛徒的干尸!
先祖留下遗训,一旦让这具干尸脱困,便是他们这一支嫡脉的灭顶之灾!是比外面那些“贱奴”更加恐怖千百倍的浩劫!
“怎么……怎么会这样……”
缺牙鲶牙齿打着颤,喃喃自语,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多么希望祖父越托此刻能在身边,他一定有办法,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他六神无主、被无边恐惧吞噬之际,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将他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只见那具僵立不动的干尸,那颗低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头颅,突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锈蚀机括转动般的“嘎吱”声,动了一下!
它先是微微向左偏了偏,然后又极其僵硬地、一顿一顿地,抬起了少许!
透过那披散的枯发缝隙,缺牙鲶仿佛看到了两点极其微弱、却如同鬼火般幽冷的……红光,在眼眶的位置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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