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耐火材料厂!林江市东郊,废弃超过二十年!符合土壤特征!”后台的声音几乎在尖叫,穿透加密线路的电流噪音。
地图在屏幕上骤然放大,锁定那个被绿色植被缓慢吞噬的灰色区域。高耸却歪斜的烟囱、大片坍塌的厂房、锈成褐色的巨大罐体——一个标准的工业坟场。
“林江方面机动队最快多久能到位?”老陈对着麦克风低吼,人已经冲向雨幕中的警车。引擎咆哮,轮胎碾过泥泞。
“十五分钟!不,十分钟!”林江那边的回应混杂着风声和警笛的呼啸。
“太慢了!”老陈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通知他们,包围外围,封锁所有出口!等我们到!别打草惊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凶手,那个孙小海,就像一头对环境变化极度敏感的困兽,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彻底消失,或者……做出更疯狂的事。
车队如同撕破雨夜的箭,扑向林江市东郊。对讲机里电流声嘶啦作响,传递着零碎却令人心悸的信息:
“……厂区东南角,原喷涂车间,红外无人机显示有微弱热源……非啮齿类动物体型……”
“……厂区深处公路发现新鲜车辙印,深度判断为重载小型车辆,但近期大雨,痕迹模糊……”
“……林江交警支队反馈,案发时间段前后,厂区附近国道监控拍到一辆老旧银色面包车,无牌,驾驶座男性侧影……眉弓部位有反光点,疑似疤痕!车辆最后消失方向……厂区后山废弃林道!”
每一个信息都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老陈的神经上。就是他!他就在这里!甚至可能还没离开!
“再快!”老陈对着司机嘶吼。
雨刮器疯狂摆动,勉强刮开瀑布般的雨水。窗外是飞速倒退的荒草、断墙和模糊的工业残骸。
突然!
吱嘎——!
刺耳的急刹车声!轮胎在湿滑泥地上甩尾,车头猛地一偏,差点撞上一棵枯树。
“怎么回事!”老陈稳住身体,厉声问道。
司机脸色发白,指着前方雨幕:“刚……刚才路边……好像有个红色的东西……窜过去了!”
所有人心头一凛。强光手电立刻扫向车窗外泥泞的荒地。光线穿透雨丝,晃动不定。
荒草及腰,在风中剧烈摇晃,形成一片晃动的、鬼影幢幢的黑暗。除了雨声风声,什么也没有。
“看错了吧?野狗?塑料袋?”小张喘着气,握紧了枪。
老陈眯起眼,死死盯着那片动荡的黑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冰冷粘腻,像蛇信擦过皮肤。
“继续走!”他压下心头的不安。
车队再次启动,速度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警惕地扫视着窗外每一寸移动的阴影。
几分钟后,林江市的先头车辆终于出现在前方,红蓝警灯在雨幕中模糊地旋转。厂区巨大的、锈蚀的铁门歪斜地敞开着,像一张沉默的、邀请人进入地狱的嘴。
无声的手势迅速分配任务。特警队员如同黑色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渗入厂区破碎的轮廓之中。包围圈在雨声中快速合拢。
老陈带着小张和几名队员,直扑东南角的喷涂车间。那是一座巨大的、屋顶多处坍塌的厂房,墙壁被岁月和化学物质腐蚀得斑驳陆离。越靠近,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铁锈、霉菌、**若有若无的甜腥**和另一种……**新鲜的、刺鼻的汽油味**就越发浓烈。
车间巨大的推拉门裂开一道缝隙,刚够一人侧身进入。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雨水从屋顶破洞滴落的嗒嗒声,敲打着死寂。
强光手电猛地刺入黑暗。
光柱扫过。
空旷。地面上积着厚厚的、五颜六色的粉尘和油污混合物。废弃的喷涂设备像史前巨兽的骨架, silent and ominous.
然后,光停住了。
厂房最深处,靠墙的位置。
一张巨大的、厚重的金属工作台。台面上,散落着工具——钳子、锯子、几把形状怪异刀刃雪亮的自制刀具。台面中央,一片深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黏腻污渍。
工作台旁边,扔着几个敞开的绿色军用油桶,浓烈的汽油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而最让人头皮发炸的是——
工作台后的整面墙。
被刷成了刺目的、不均匀的朱红色。像是用刷子胡乱涂抹,又像是……泼溅上去的。
墙上,用那种廉价的、颜色惨白的塑料假花,密密麻麻地**粘拼**出了两个巨大、扭曲、仿佛挣扎呐喊的字:
我的
字的下方,工作台正对着的地面上,放着一只破旧的、颜色暗淡的红色女士塑料拖鞋。拖鞋里,塞着一小团同样褪色的红色毛线。
像一个邪恶的祭坛,一个疯狂到此终结的宣告。
“他……他刚走不久……”小张的声音抖得厉害,指着地上尚未被灰尘完全覆盖的杂乱脚印,和那摊未干的污渍,“汽油桶还是满的……他是不是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