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夏剧烈的情绪波动。她顺着林夏的目光,也看到了白鸦手臂上的金属编号。虽然她不清楚林夏看到了什么具体的画面,但那编号本身散发出的冰冷、非人、属于人类最黑暗造物的气息,让她浑身的花瓣都本能地绷紧,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厌恶和警惕油然而生。她握紧了拳头,指间有细微的银芒闪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白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瞬间变得极度危险的目光,或者说,他注意到了,却浑不在意。他慢条斯理地将卷起的衣袖放下,动作自然流畅,那截印着“XIII”的金属牌重新被粗糙的布料遮盖。
“怎么?被吓到了?”白鸦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谈论天气,“不过是以前在某个‘大作坊’干活时留下的工牌罢了,没什么好看的。”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但那“大作坊”三个字,被他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带着冰冷讽刺的语调说出,让人不寒而栗。
他蹲下身,从随身的药箱里——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布满划痕的木箱——拿出一个瓷瓶和一卷干净的布带。“腐萤涧的毒瘴无孔不入,虽然没掉下去,但边缘的雾气也带着腐蚀性。”他示意林夏露出手臂上被栈道木刺划破的几道血痕,“不想伤口烂掉的话,就忍着点。”
瓷瓶打开,一股极其刺鼻的、混合着硫磺和苦艾草的味道弥漫开来。白鸦倒出一些粘稠的、墨绿色的药膏,毫不客气地涂抹在林夏的伤口上。
“嘶——!”剧烈的灼痛感瞬间席卷神经,林夏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地一颤。那感觉就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进了皮肉里!这药效,未免也太霸道了!
“忍着。”白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动作却快而稳。“腐萤瘴的毒,就得用猛药拔。烂肉总比烂命强。”他的手指按压着伤口边缘,力道精准,确保药膏渗入。
露薇在一旁紧盯着白鸦的每一个动作,她感受到那药膏中蕴含着极其强烈的、对抗污秽的力量,确实是针对剧毒的良药,但这并不能消除她的疑虑。这个药师,太危险了。他手臂上的编号,他言语中的暗示,他恰到好处的出现…一切都指向那个给花仙妖一族带来灭顶之灾的人类组织——灵研会。
药膏带来的剧痛让林夏暂时从对金属编号的恐惧中抽离,冷汗浸湿了他的额发。他咬紧牙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白鸦被衣袖遮盖的手臂位置。那个冰冷的“XIII”,像一个烙印,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与闪回中那模糊而恐怖的实验室景象重叠在一起。
药膏带来的灼痛感如同附骨之蛆,持续啃噬着林夏的神经。白鸦手法利落地用布带将他的伤口包扎好,那墨绿色的药膏被掩盖在布条之下,但那股刺鼻的气味依旧萦绕不散。
“好了,死不了。”白鸦拍拍手,站起身,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株寻常的药草。他看向下方幽深翻涌的腐萤涧毒瘴,绿雾如同活物般蠕动,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影子在其中沉浮,那是被毒瘴腐蚀变异了的生物残骸或能量体。“这瘴气黄昏时分最浓,现在退了些,但也不是久留之地。想活命,跟我来。”
他说完,也不等林夏和露薇回应,便转身沿着栈道残余的部分,向着鹰愁崖更高处、更为陡峭险峻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总能精准地踩在那些看似摇摇欲坠、实则稳固的落脚点上,对地形熟悉得令人心惊。
露薇与林夏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夏眼中是尚未平息的惊悸和对金属编号的深深疑虑,露薇则是全然的戒备和冰冷的审视。但此刻,栈道断裂,前路被毒瘴封锁,后退无门。这个神秘莫测的白鸦,似乎是唯一可能的引路人。他身上的谜团如同腐萤涧的毒瘴一样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跟紧他,别离开我身边。”露薇压低声音,用只有林夏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她周身萦绕起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晕,如同最细腻的月光纱,将她和林夏笼罩其中。这是她调动本源力量形成的微弱屏障,用以隔绝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带着侵蚀性的毒瘴微粒。
林夏忍着伤口的疼痛和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跟在露薇身后,追向白鸦的身影。
越往上走,栈道越发狭窄崎岖,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两侧的崖壁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后又风干。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朽与剧毒的腥甜气味越来越浓,即使有露薇的屏障过滤,也让人感到阵阵眩晕和恶心。
白鸦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他灰扑扑的药师袍在嶙峋怪石间穿梭,灵活得不像人类。他似乎对这里恶劣的环境习以为常,不时停下脚步,随手采下几株生长在岩缝中、形态怪异扭曲的药草。那些药草有的色泽艳丽得诡异,有的则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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