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萤涧是块宝地,”白鸦的声音从前方的雾气中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们听,“越是剧毒污秽之地,越能长出以毒攻毒的奇药。就像人心,越是黑暗,越能照见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的话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弦外之音。
林夏紧抿着嘴唇,没有接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湿滑的岩石和白鸦的背影上,同时,那冰冷的“XIII”编号和闪回中实验室的景象,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越是压抑,那些画面就越发清晰——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器械,戴着金属面罩的人影,还有实验台上那只烙印着编号的手臂…
就在这时,前方带路的白鸦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块突出的巨大鹰嘴岩上,下方就是万丈深渊和翻滚的毒瘴绿海。山风猛烈地吹拂着他灰白的发丝和衣袍。
林夏和露薇也立刻停下,警惕地看向他。
只见白鸦缓缓抬起左手,正是烙印着金属编号的那只手臂。他用右手,慢慢地、极其刻意地,再次卷起了左边的衣袖。
那枚灰银色、刻着深刻“XIII”的金属牌,重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暴露在翻涌的毒瘴雾气之中。
林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
露薇周身的银光骤然明亮了一瞬,花仙妖的本源力量蓄势待发。
然而,白鸦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他只是静静地将手臂伸向前方的虚空,让那枚金属牌完全暴露在腐萤涧浓烈而污秽的毒瘴能量场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黯淡无光的金属牌表面,在接触到浓烈毒瘴的瞬间,竟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金属牌边缘,那些光滑圆润的部分,隐隐浮现出极其复杂、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极其古老,充满了人工雕琢的精密感,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一种…被激活的炼金符文或者能量回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毒瘴的侵蚀和某种未知能量的激发下,那金属牌与白鸦皮肉结合的部位,竟然开始渗出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锈迹?不!那颜色和质感,更像是…凝固的血!暗红的痕迹沿着金属牌的边缘缓缓晕染,仿佛这冰冷的金属正在“流血”!
“看,”白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微微侧过头,灰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非人的、近乎金属的光泽,“它在‘呼吸’。在回应这片被诅咒之地的呼唤。很有趣,不是吗?”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冷酷的实验。金属牌表面的暗金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流转,与周遭的毒瘴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能量共鸣。那渗出的暗红痕迹,则像是一个无声的控诉,一个血肉与冰冷机械强行结合的痛苦烙印。
林夏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绝非普通的工牌!这更像是某种…禁锢、监控,甚至是实验体的一部分!他闪回中看到的实验室景象更加汹涌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那些戴着金属面罩的人影,他们手臂上是否也有这样的东西?白鸦…他到底是什么?实验的受害者?还是披着受害者外衣的…执行者?
露薇的瞳孔也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为自然灵体,她对这种将活体生命与冰冷造物强行结合的“亵渎”行为有着本能的、刻骨铭心的憎恶!这金属牌散发出的气息,让她想起了灵研会那些浸泡着同族残肢的琥珀罐!她几乎能听到那金属牌在毒瘴能量中发出的、无声的痛苦尖啸。
“你…你到底是谁?”林夏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终于问出了口,目光死死锁定那枚正在“流血”的金属编号牌,“XIII…这是什么意思?灵研会的…编号?”
白鸦缓缓放下了手臂,衣袖重新垂下,遮盖住那令人不安的景象。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灵研会?呵。”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既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小家伙,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有些烙印,一旦打上,就永远洗不掉了。就像这腐萤涧的毒,沾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配上那金属牌展现出的诡异特性,几乎坐实了林夏最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林夏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白鸦的身影、露薇身上的银光、嶙峋的怪石、翻涌的毒瘴…都变成了模糊流动的色块。一个尖锐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冰冷的预言:
*“向东…腐萤涧…问他…苍曜怎么死的…”*
是盲眼巫婆的声音!是她留在林夏脑海中的那句预言!在这极度紧张、精神受到毒瘴和白鸦诡异行为双重冲击的时刻,这句话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轰然爆发!
“呃啊!”林夏痛苦地抱住头,踉跄后退,脚下碎石滚落深渊。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颜色!翻涌的毒瘴绿雾不再是单纯的雾气,它们扭曲、凝聚,化作了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绿寒芒的…针!无数根由纯粹毒瘴能量构成的针,密密麻麻,如同暴雨般向他激射而来!目标直指他的双眼和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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