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用力,几乎要掐进那冰冷的白发里!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仿佛水滴落入滚油。
在林夏指尖与露薇白发接触的地方,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光尘,如同被强行抽取般,从露薇的白发中渗出,瞬间融入了林夏的指尖!
“呃!”林夏闷哼一声,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顺着手臂涌入身体,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河床!这股力量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和亲和感,瞬间抚平了他体内因血脉沸腾和愤怒而留下的、火辣辣的撕裂痛楚。左肩躁动的花刺如同被安抚的野兽,光芒迅速收敛,刺尖温顺地垂落下来。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右手掌心那正在扩散的黯蓝污渍,其扩散的速度,似乎被这股微弱暖流带来的纯净感…微微阻滞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林夏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这是?!
他惊骇地抬头看向妖商。
妖商那无面的骨制面具,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林夏触碰露薇白发的那根手指!他肩上的机械骨鸟更是如同被激活了最高警报,整个身体僵直,空洞的眼窝中红芒大盛,发出连串急促到刺耳的“嘀嘀嘀!”尖啸!
幽深的眸光剧烈地波动着,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贪婪和某种被证实了预想的狂热的复杂情绪!
【…血脉…共鸣?!】那意识深处的冰冷声音出现了明显的停顿和起伏,【如此稀薄…竟还能…强行汲取同源残力…滋养己身…压制污秽?!】
妖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飘近,几乎贴到了石床边!他那覆盖着非人材质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颤抖,指向林夏依旧触碰着露薇白发的手指,声音第一次不再平稳,带着一种压抑的急迫:
【继续!触碰她!汲取!将她的残存本源…转化为你压制污秽的薪柴!】
林夏如遭雷击!他看着妖商那近在咫尺、散发着非人寒意的骨制面具,听着那如同魔鬼低语般的话语,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林夏猛地抽回手指,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冰冷的洞壁上!他看着自己刚刚触碰露薇白发的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微弱暖流的触感,但此刻,这触感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恐惧!
汲取?将露薇残存的本源转化为压制自己体内污秽的薪柴?
这算什么?!这是在让他…吸食露薇的生命力来苟延残喘?!
露薇为了救他,已经付出了白发和失力的惨痛代价,本源枯竭如同风中残烛!现在,这个妖商,竟然要他继续去“汲取”露薇那所剩无几、维系着最后一线生机的本源力量?!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你…你疯了?!”林夏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而扭曲,“我不会!我死也不会再碰她一下!”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死死瞪着妖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救她,就是为了让我…让我…吸干她吗?!”
妖商的动作停住了。他那急迫的气息仿佛瞬间凝固,重新被冰冷的死寂所笼罩。骨制面具后幽深的眸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林夏脸上。洞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那些复杂的装置发出的嗡鸣似乎都低了下去,只有机械骨鸟那尖锐的“嘀嘀”声依旧刺耳地回响。
【愚蠢。】冰冷的声音重新恢复平稳,却带着更深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情感…何其廉价而致命的弱点。】
他缓缓直起身,宽大的拼接袍服在幽蓝灯火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她的本源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即便你不取,也终将归于虚无。与其浪费,不如为你所用,压制污秽,维系这脆弱的共生平衡…或许,还能为你们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
【这是…代价最低的续命之法。】妖商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理性,【也是你唯一能掌控的‘钥匙’。】
钥匙?林夏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妖商之前的话——契约是锁,锁住了他真正的力量。而这汲取露薇残存本源压制污秽的方式…难道就是破坏这“锁”的钥匙?一种以露薇生命为燃料的…邪恶钥匙?
就在这时,石床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嗯…”
林夏和妖商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露薇…醒了!
她长长的、如同银霜覆盖的睫毛,极其缓慢、艰难地颤动了几下,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眼皮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露薇的眼睛睁开了。
林夏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
那双曾经如同盛着月下清泉、倒映着星辰、时而灵动如鹿时而冷冽如冰的银色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永久的、无法驱散的阴翳。
眼瞳依旧是银色,但那银色变得浑浊、黯淡,如同被厚厚的尘埃覆盖的宝石,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和神韵。它们茫然地、毫无焦距地对着洞顶幽蓝灯火的方向,如同盲人一般。没有光芒的倒映,没有情绪的波动,只有一片令人心碎的、死寂般的迷蒙。仿佛她所看到的世界,只剩下模糊的光影轮廓,再无清晰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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