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呃…呜…”
一声极其压抑、却饱含剧痛的呻吟,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从露薇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她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原本只是微微弓起的背脊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双腿也痛苦地蜷缩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紧、揉搓!那张苍白的小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眉心死死蹙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和脖颈。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什么,手臂却只是无力地在冰冷的石床上划动了一下,指尖深深抠进了石床表面坚硬的苔藓里。
剧痛!源自灵魂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林夏的心脏像是被这声痛哼狠狠攥住,猛地一抽!他所有的犹豫、挣扎、恐惧,在这一瞬间被这锥心刺骨的痛苦景象冲得粉碎!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了石床边!
“露薇!露薇你怎么了?!”他嘶声喊着,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双手下意识地伸出,想要扶住她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肩膀,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露薇冰冷汗湿的皮肤时——
妖商那冰冷、残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轰然炸响:
【记住这感觉!记住这代价!当你下一次面对绝境…你掌心的污秽,和她体内残存的力量,便是你唯一能抓住的…钥匙!】
钥匙!
那两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林夏伸出的双手!他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猛地拖拽,硬生生僵在了距离露薇皮肤不到一寸的空中!
指尖颤抖着,悬停在露薇因剧痛而微微起伏的肩胛上方。他能感觉到露薇身上散发出的痛苦和冰冷,那是一种生命本源正在被某种更深层、更黑暗的力量撕扯、吞噬的气息。他体内的血脉,那被强行点燃又归于沉寂的“月痕”,仿佛也感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哀鸣,在他血管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和躁动。左肩的花刺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尖端再次泛起微弱的、带着渴望和毁灭气息的银芒。
钥匙…以汲取她的生命为代价的钥匙…
只要他伸出手,只要他像刚才那样,指尖触碰到她…他就能“抓住”那钥匙!他就能缓解她的痛苦吗?还是…只会加速她的消亡?用她的残躯,去滋养自己体内的污秽?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诱惑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绕住林夏的心脏,疯狂撕咬。他伸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和露薇痛苦的气息之间挣扎。他渴望触碰她,渴望分担她的痛苦,哪怕只是徒劳的安慰!但妖商的话语,指尖残留的“汲取”感,让他如同被烙铁烫到灵魂,每一次想要下落的冲动都被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罪恶感狠狠拉回!
“不…不可以…”他牙齿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语,像是在警告自己,又像是在哀求什么。“不能…再那样…”
就在这时,露薇那迷蒙的、失去焦距的银色眼眸,似乎感应到了他近在咫尺的挣扎和存在。那灰翳覆盖的眼珠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最终,那茫然的视线,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徒劳摸索的盲者,极其不确定地、却又无比精准地…定格在了林夏悬停在空中的双手上!
她的嘴唇再次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林夏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无声的注视狠狠刺穿!
那眼神…空洞,茫然,深陷于无边的痛苦和黑暗…但就在那灰翳之下,在最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依赖?或者说,是在这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感知到的、属于他的气息?
这无声的凝视,比任何痛苦的呐喊都更具冲击力!它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残忍地切割着林夏的理智和防线。
噗通!噗通!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战鼓。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咆哮,带着血脉的躁动和契约的冰冷,在他耳边轰鸣。掌心的契约烙印,那黯蓝色的污渍似乎感应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如同活物般加速了扩散!一丝极其细微、却如同附骨之蛆的冰冷意志,仿佛顺着那污秽的扩散,试图钻入他的脑海——伸出手…抓住力量…活下去…这是唯一的路…
“呃啊——!”林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悬停的手猛地攥紧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瞬间压过了那诱惑的低语!
他不能!
他绝不能成为那株汲取露薇生命、互相缠绕着走向毁灭的毒藤!
“露薇…撑住…”他猛地收回双手,狠狠抱住自己的头,仿佛要将脑中那些邪恶的念头和冰冷的意志挤出去!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露薇痛苦的脸上移开,转向那扇由巨大兽骨交叉封堵、此刻正缓缓向内渗入腐萤涧冰冷瘴气的洞口。妖商最后的话语片段再次浮现:
【腐萤涧的‘门’即将关闭…带她离开…或者留下成为这洞窟永恒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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