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什么?”妖商似乎被这个问题逗乐了,笑声更加漏风,“我的‘存在’早已超脱于凡俗的得失。完成这场交易,见证一个旧纪元以最激烈的方式落幕,一个新纪元以最混乱的方式诞生…这本身就是最高的报偿。看着你们选择的道路,无论通向何方,都将为这无尽循环增添一笔浓墨重彩的注脚。这便是永恒旁观者的…愉悦。”他兜帽下的阴影似乎转向了骸骨桥的某个方向,仿佛在聆听外界那被隔绝的、末日般的喧嚣,“时间不多了,契约的承载者,月痕的末裔。潮汐与熔炉的融合已至最后阶段,一旦完成,你们的献祭也将失去意义。选择吧:是拥抱彻底的湮灭,还是为这绝望的熔炉注入一丝变数?”
露薇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她生命流逝的微凉。她转向林夏,灰白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决绝和深深的疲惫。“林夏,没有其他路了。同归于尽是清算,牺牲净化是赎罪…但只有这条路,或许…或许能留下一些东西。”她的目光投向妖商,“我的‘月痕’本源几近枯竭,剩下的,连同我的存在,一并拿去。但我要你确保,那‘机械灵泉’开启的瞬间,其核心规则必须锚定在‘共生’之上,而非任何一方的绝对统治!这是交易的条件!”
妖商沉默了片刻,星轨之眼缓缓转动,似乎在计算、评估。最终,他微微颔首:“可以。混乱中的秩序,本就是新生的土壤。‘共生’…有趣的规则。我应允。”
压力瞬间全部转移到了林夏身上。他感到契约锁链的毒刺深深扎入灵魂。初代灵研会创始者的血脉…那是祖母,甚至可能更早的黑暗源头,烙印在他血液中的贪婪、掌控欲和对自然的践踏。还有这份与露薇的契约,它曾是联结,如今却是痛苦的根源,承载着所有猜忌、背叛与挣扎的希望。献祭这些,等于献祭了他作为“林夏”存在的根基的一部分。
他看着露薇近乎透明的灰白侧影,看着她为了守护最后的花种而燃烧殆尽的生命。他想起腐萤涧的逃亡,想起祭坛广场上她融入花瓣的治愈,想起遗忘之森树翁的牺牲…一种混杂着绝望、不甘和最后一丝守护欲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犹豫。
“好!”林夏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岩石,“血脉烙印、契约因果…全都拿去!但要快!”他猛地向前一步,右臂的月光黯晶莲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被动汲取,而是主动引导着体内狂暴的能量洪流,指向妖商!
契约锁链在两人之间铮铮作响,黑色的毒刺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他们之间涌动的、混乱而强大的能量。
妖商兜帽下的阴影似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弧度。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双手。那双枯槁的手掌上,开始浮现出复杂到令人眩晕的几何光纹,光纹的线条不断拆解、重组,发出细微的、如同齿轮高速运转般的嗡鸣,与他左眼瞳孔中的星轨遥相呼应。
“以永恒旁观者之名,”妖商的声音变得宏大而空洞,仿佛从遥远的时空彼岸传来,“以骸骨桥为祭坛,以万古契约见证!”
轰隆!
整个骸骨桥内部的空间剧烈震动起来!不再是外界冲击带来的余波,而是桥体本身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构成桥身的巨大脊椎化石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嵌入骨壁的那些诡异“商品”——玻璃眼珠瞬间爆裂,黑血如墨;搏动的心脏骤然停止,化为焦炭;扭动的触手疯狂抽搐,最终僵硬石化…它们的存在之力,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取!
幽蓝的磷火疯狂摇曳,然后猛地汇聚到妖商高举的双手之间,形成一个不断旋转、压缩的幽蓝核心。露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她身体周围残余的、微弱的月光被强行剥离,化作星星点点的银色光尘,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投向那幽蓝核心。她灰白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瞬间覆盖了头顶,如同戴上了一顶死亡的冠冕。她的脸色变得如同白纸,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全靠契约锁链强行维系着一丝存在。
林夏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胸口契约烙印的位置,一个由祖母血脉诅咒构成的、复杂而阴冷的黑色符文被硬生生剥离出来,悬浮在他身前,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同时,他与露薇之间那条实质化的契约锁链,也开始寸寸断裂!每一次断裂,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锁链上的黑色毒刺化为粘稠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那断裂的锁链碎片,也一起被卷入妖商手中的幽蓝核心。更可怕的是他右臂的晶莲,它疯狂地开放,每一片花瓣都在剧烈燃烧,释放出被它吞噬的、混杂着黯晶污染和林夏自身生命力的狂暴能量,这股能量洪流也汇入了祭坛!
妖商左眼的星轨运转到了极致,银色的光芒几乎要刺破骸骨桥的幽暗。他手中的幽蓝核心在吞噬了露薇的月痕光尘、林夏的血脉诅咒符文、断裂的契约锁链碎片以及晶莲燃烧的能量后,颜色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幽蓝、银白、不祥的黯紫、如墨的漆黑…种种颜色疯狂搅拌、碰撞、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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