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点。”妖商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流程。“死寂之息入体,不会太舒服。”
话音未落,他并拢的指尖,对着林夏护在胸前的右臂晶莲——那搏动着、孕育着未知的胞灵胚胎的核心位置——隔空一刺!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爆炸。
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冷!
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存在的凋零,是生机的冻结,是时光的凝滞!这股冰冷的力量无视了林夏的皮肉、骨骼,如同无形的幽灵,精准地穿透了他身体的所有阻碍,直接灌注到了右臂晶莲的核心!
“呃——!”林夏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冰块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右臂的剧痛,左肩的撕裂,灵魂的剥离感…所有的痛苦,在这一瞬间都被这股恐怖的“死寂之息”强行压制了下去!但这种压制并非治愈,而是一种更加残酷的冻结!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朵妖异的晶莲仿佛被瞬间投入了亿万载的玄冰之中!疯狂蔓延的根须猛地停止了生长,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毒蛇,僵直地凝固在血肉和骨骼之间。莲瓣上流动的银蓝色光泽瞬间黯淡、凝固,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莲心深处,那个蜷缩的、搏动着的胞灵胚胎,其有力的心跳声骤然变得极其微弱、极其缓慢!
噗……通…………
噗………………通………………
每一次心跳的间隔被拉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每一次搏动的力量也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那胚胎本身,仿佛被包裹在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色冰晶中,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眠。
晶莲的侵蚀停止了,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但代价是,林夏的整个右臂,从肩膀到指尖,彻底失去了知觉!那不是麻木,而是彻彻底底的“死寂”!仿佛那不是他的手臂,而是一块冰冷的、没有生命的、连接在他身体上的异物。晶莲根须盘踞的地方,传来一种被无数冰冷、僵硬的金属丝线死死勒住、嵌入骨髓的僵硬感和沉重感!这种感觉甚至蔓延到了他的右半边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冰冷疼痛。
更可怕的是意识层面。
露薇的记忆碎片冲击、祖母罪孽的滔天恨意、艾薇残魂的怨毒低语…这些原本如同狂暴海啸般冲击着他意识堤坝的力量,在那股“死寂之息”涌入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冻结了!被凝固成了无数冰冷、尖锐、带着棱角的意识冰棱!它们依旧存在于林夏的意识深处,像一片悬浮的、致命的冰刃森林,只是暂时停止了疯狂的旋转切割。
然而,妖商说的“清醒感受”开始了。
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被痛苦淹没而意识模糊。此刻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清醒到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身体每一个角落的异常:
右臂和半边身体的冰冷死寂,与左半身残留的剧痛和虚弱形成了令人疯狂的对比。
意识里那些被冻结的、尖锐的记忆冰棱,散发着无声的寒意和锋锐,仅仅是“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就足以让灵魂颤栗。他毫不怀疑,一旦那“死寂之息”的压制稍有松动,这片冰刃森林就会瞬间解冻、爆发,将他本就脆弱的意识撕成碎片。
最清晰、最无法忽视的,是右臂晶莲核心处,那被黑色冰晶包裹的胞灵胚胎。每一次那被拉长到极致、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心跳传来时,林夏都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搏动,都仿佛有冰冷的根须在冰冻的血肉中极其细微地、极其缓慢地…蠕动一下!像沉睡的毒蛇在梦中不安分地扭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极其细微但深入骨髓的、被冰冷异物强行撑开的胀痛感!每一次搏动,都在提醒他,死亡和疯狂只是被推迟,而非远离!他清醒地感受着自己是如何一点点地、不可逆转地成为这个未知存在孵化的温床和养料!
清醒地感受绝望。清醒地感受死亡的倒计时。清醒地感受自己一步步滑向深渊,却无力挣脱。
林夏躺在冰冷的骸骨床上,大口地、艰难地呼吸着腐萤涧阴冷污浊的空气。汗水混合着泪水,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右臂的冰冷死寂与意识中被冻结的尖锐痛苦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酷刑。
妖商完成了他的交易。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吸收了“月痕残血”的手掌,那枯瘦的掌心皮肤下,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的银白痕迹一闪而逝,随即被青铜面具下涌动的青光彻底掩盖。他不再看林夏一眼,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一个处理完毕的物件。
黑袍无声地拂过冰冷的骸骨,他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就要消失在嶙峋怪石的深处。
“等…等等…”林夏用尽全身力气,从僵冷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妖商的脚步顿住了,但没有回头,青铜面具侧对着他。
“那…那个盒子…”林夏艰难地问,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肋骨的冰冷刺痛,“你要打开的…古老盒子…是什么?和…露薇…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交出露薇最后印记的唯一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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