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冲击波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像是一种…诡异的“净化”。
被冲击波扫过的海域,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那些狂暴吸取能量和物质的珊瑚母舰触角,猛地僵在半空。构成其表面的活体磷光水母“符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发出凄厉到足以刺穿灵魂的尖啸!它们的身体开始剧烈膨胀、扭曲,原本美丽的荧光瞬间变成了污浊混乱的色彩风暴,然后——噗!噗!噗!无数水母接二连三地爆裂开来!
它们的死亡并非毫无意义。在爆裂的瞬间,从每一只水母残骸中,都迸射出一股极其精纯、却又带着深海特有冰冷气息的净化之力。这些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无数道微小的、指向性极强的光流,精准地射向周围海域中那些被黯晶污染最深、被珊瑚母舰能量场束缚最紧的区域——特别是那些在混战中重伤垂死、即将被母舰吞噬转化的深海族战士,以及被黯晶潮汐污染侵蚀得奄奄一息的海洋生物。
被这些净化光流击中的污染区域,那黏稠如墨的黯晶污染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褪色、分解,化为缕缕黑烟消散。而那些濒死的深海族战士,身体上狰狞的黯晶结晶停止了生长,甚至开始缓慢回缩,他们痛苦扭曲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和劫后余生的怔忡。浑浊的海水,在无数水母净化之光的洗礼下,开始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冷而深邃的蔚蓝。
“哀恸王座”顶端的海妖女皇艾莉西娅,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她脸上那玉石俱焚的疯狂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深入骨髓的痛苦。她看着自己精心构建的、以族人生命和灵魂为燃料的战争机器,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敌人(或者说是源自深海族自身最底层生命形态)的“净化”所瓦解。那些爆裂的水母,是她力量的延伸,更是她无数子民的一部分。
“不…这不可能!”艾莉西娅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女王威仪崩塌的脆弱。她精心策划的吞噬,竟成了对手净化污染、解救她部分子民的契机?这荒谬的逆转,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仅存的骄傲和复仇意志的核心。
巨大的珊瑚母舰“哀恸王座”在无数磷光水母的爆裂净化中剧烈颤抖。构成它庞大躯体的那些千年珊瑚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缝蛛网般蔓延。支撑女皇王座的巨大珍珠瞬间黯淡无光,表面爬满裂痕。它那吞噬万物的气势荡然无存,仿佛一头被抽掉了脊梁的洪荒巨兽,在净化的光雨中痛苦痉挛。
林夏和露薇的状况同样惨烈。
强行催动这超越极限的“净化冲击”,代价是毁灭性的。林夏妖化的右臂上,那朵“月黯晶莲”彻底碎裂了!碎片并未消散,而是化为无数闪烁着幽蓝和银芒的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钻入他右臂的皮肤下,与他妖化的银脉完全融合。剧痛让林夏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在右臂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里奔流、固化,仿佛要将他的手臂彻底改造成一件非人的兵器。共生锁链此刻绷紧到了极限,深紫色的毒刺狠狠扎入他和露薇的灵魂深处,传递着撕裂般的痛楚。
露薇则更糟。她身上最后一丝属于花仙妖的银色光辉彻底消失了,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灰败死气之中。那仅存的、曾如星辰的左眼,光芒急剧黯淡,瞳孔开始扩散。她按在机械海妖残骸上的双手,已经彻底化为了干枯的、布满裂纹的灰色树枝状结构,深深嵌入冰冷的金属。生命的气息从她身上飞速流逝,仿佛风中残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契约锁链疯狂地汲取着她残存的一切,试图维系那早已名存实亡的共生,却只是在加速她的消亡。
“深渊挽歌”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在释放出那道净化冲击波后,它残破的金属骨架发出最后一声解脱般的叹息,巨大的身躯开始无声无息地解体、崩散。构成它躯体的金属碎片、灵械零件,在失去了核心能量维系后,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迅速地在海水中消融、分解,化作最原始的金属微粒和能量尘埃,被翻涌的海流卷走,最终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缓缓填补的空洞。这头由浮空城科技与深海怨念结合的扭曲造物,归于永恒的寂静。
战场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凝滞。
净化光流仍在闪烁,清理着黯晶污染的残渣。幸存的深海族战士茫然地漂浮在变清的海水中,看着昔日宏伟的“哀恸王座”伤痕累累,看着他们疯狂的女皇呆立王座之上。灵械生命们则保持着最后的防御阵型,幽蓝的眼眸警惕地注视着深海族的动向,核心处理器高速计算着新的战术方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海妖女皇艾莉西娅身上那件由深海奇珍编织的长袍无风自动。她脸上的痛苦和错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比之前疯狂更可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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