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起头,兜帽下并非实体,而是两团缓慢旋转的、如同星系旋涡般的幽光。“救他,我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那具身体已经成了一个连我都需要谨慎评估的‘高危区域’。但是……”
骨杖轻轻敲击摊位,绒布上泛起涟漪,那半本古籍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用扭曲的符文描绘着一个被锁链缠绕、沉入深海的形象。“……或许,可以给他指条路,也给这个故事,增加一点变数。”
“什么路?”艾薇急切地问。
“守夜人。”妖商吐出三个字,带着一种莫名的敬畏,“那些在时间线边缘徘徊,修补漏洞,剪除‘错误’的家伙。他们对这种涉及多个高等文明遗产失控、可能引发现实结构崩塌的‘事故’,应该会很感兴趣。”
“去哪里找他们?”
“他们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只有当‘错误’足够大,大到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时,他们才会现身。”妖商的幽光瞳孔似乎闪烁了一下,“或者,主动制造一个足够响亮的‘噪音’。比如,尝试强行唤醒那个沉眠的意识,哪怕只是瞬间的波动,也可能像黑暗中的灯塔一样,吸引到他们的目光。当然,这样做风险极大,很可能在他吸引到守夜人之前,就被体内的那两个‘房客’彻底撕碎。”
艾薇陷入了沉默。这无疑是一场豪赌,成功率渺茫,代价可能是林夏的彻底毁灭。
“选择在你。”妖商重新低下头,继续拨弄那颗心脏,“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等待。等待星灵裔压制黯晶,或者黯晶污染星灵裔,等待那具身体诞生出一个全新的、恐怖的‘存在’。到时候,守夜人自然会来,不过那时,他们带来的就不是‘修复’,而是‘清除’了。”
星灵王座废墟内,僵持仍在继续,但平衡正在被极其缓慢地打破。
星灵裔凭借其高等文明的底蕴和知识,逐渐占据了上风。它不再试图彻底净化黯晶——那似乎是一个短期内无法完成的任务——而是转而采取了一种更狡猾的策略:隔离与转化。
它利用星脉晶莲臂的力量,在林夏体内构筑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多层级的能量囚笼,将大部分活跃的暗晶能量分割、包围。同时,它开始尝试解析黯晶能量的核心“模因”,试图理解其运作逻辑,并利用星灵能量对其进行缓慢的、可控的“再编程”,就像……驯服一种野性难驯的病毒。
这个过程缓慢而危险,但星灵裔有足够的耐心。它甚至开始从这具身体的细胞深处、从那些与黯晶长期共生而产生的变异中,汲取微弱的能量和“数据”,以补充自身的消耗,并更好地理解这个奇特的“容器”。
林夏的身体表面,星蓝色的光纹覆盖范围越来越大,虽然光纹之下仍有黑色的阴影在蠕动,但整体的“秩序”感在增强。晶莲臂的光芒变得更加稳定,甚至开始隐隐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威严,仿佛这具身体正在向着某种非人的、神性(或者说机械性)的方向蜕变。
而在这具身体的最深处,林夏沉眠的意识之海,也受到了外界变化的影响。
树翁留下的那点嫩绿光芒,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微小,却持续地荡漾开涟漪。这涟漪抚慰着狂乱的记忆碎片,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安宁。在这短暂的安宁中,林夏那近乎停滞的意识,捕捉到了一丝来自外界的、极其微弱的“信号”。
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韵律。一种宏大、古老、仿佛来自时间源头、贯穿无数世界生灭的心跳般的韵律。
是守夜人吗?还是宇宙本身固有的脉动?
这韵律的出现,让原本混沌的意识深海,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趋向性。那些飘荡的记忆碎片,似乎开始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不再是完全无序地碰撞,而是隐隐地……向着某个方向流淌。
林夏沉眠的意识,在这韵律中,仿佛一具漂浮在茫茫大洋上的遇难者,在无意识中,感受到了一股微弱但持续的海流方向。他依旧无法思考,无法行动,但某种深植于生命本能的“求生”直觉,似乎被这韵律和树翁留下的生机共同唤醒了一丝。
他不再仅仅是沉沦,而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开始了一种极其缓慢、完全被动的……漂流。
漂向何方?未知。
但变化,已经发生。
鬼市中,艾薇最终做出了决定。她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守夜人的“偶然”发现,也不能坐视林夏的身体被彻底改造。她必须做点什么。
“告诉我,”她的灵体光芒变得坚定,“如何制造那个‘噪音’?如何……尝试唤醒他?哪怕只有一瞬间。”
妖商兜帽下的幽光似乎亮了一些,仿佛终于看到了期待中的剧情发展。“风险极高,你可能也会被卷入,彻底消散。”
“我知道。”艾薇的声音平静却决绝,“但这是唯一能主动做的事情了。告诉我方法。”
妖商沉默了片刻,骨杖再次敲击摊位,那本古籍又翻过几页,显示出一些危险而古老的灵魂共鸣仪式图案。“方法……有一种。但你需要一个‘锚点’,一个与他意识最深处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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