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林夏。”
“痛苦毫无意义。”
“融入我们,获得永恒的平静。”
“你的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的毁灭。”
这是比直接的攻击更可怕的攻势。“园丁”在调动整个记忆之海中被“净化”过的、所有逝者的集体意识,来同化林夏这个唯一的“不和谐音”。林夏感到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与露薇的契约共鸣在减弱,甚至连对父母、对祖母的复杂情感都在变得淡薄。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虚无感席卷而来,诱惑着他放弃抵抗,沉入那看似温暖的、无痛的永恒长眠。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片“安宁”的海洋彻底淹没的瞬间,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刺痛从他意识的深处传来——是契约烙印!即便在“园丁”的强大压制下,那由露薇生命力量和精神凝聚的烙印,依然顽强地闪烁着。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他想起了刚才惊鸿一瞥中,露薇在银色牢笼里紧锁的眉头,和她周身那层抵抗白色数据流的微光。
“露薇……还在战斗!”
这个念头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火种。他不能放弃!如果他在这里被同化,那么孤军奋战的露薇将彻底失去希望,她的抵抗将变得毫无意义,最终也会被这白色的虚无吞噬、格式化,变成另一个空洞的“安宁”符号。
林夏不再试图去对抗整个记忆之海的浪潮,那是以卵击石。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将所有的意识收缩,紧紧固守在最核心的区域——那里存放着他与露薇之间最珍贵的记忆碎片,以及那份独一无二的契约联系。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礁石,任由“安宁”的潮水冲刷,却死死守住最后一点真实的自我。
同时,他开始主动“倾听”那些空洞的低语。他不再抗拒,而是尝试去理解“园丁”逻辑背后的核心。为什么它要如此执着于抹去痛苦,维持这种虚假的平静?难道仅仅是为了统治和控制?
分析入侵者行为模式……尝试理解‘变数’逻辑…… “园丁”的意念似乎对林夏的固守和“倾听”产生了一丝“好奇”。攻击的浪潮略微缓和,仿佛在收集数据。
林夏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向“园丁”发送了一道浓缩的意念,这不是攻击,而是一个问题,一个源自他内心深处、对一切悲剧根源的诘问:
“抹去所有的痛苦和伤痕,历史就真的不存在了吗?用谎言包裹的平静,真的是对那些逝者生命的尊重吗?苍曜……还有奶奶……这就是你们最终想要的‘秩序’?一个建立在遗忘和虚假之上的完美花园?!”
他特意提到了“苍曜”和“奶奶”,试图触动那可能深藏在冰冷程序下的、属于“人”的部分。
“园丁”的意志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周围空洞的低语也停顿了一瞬。紧接着,那浩瀚的意志似乎被这个问题激怒了,或者说是……触动了某个核心禁忌。
错误!错误!情感逻辑冲突!无法解析!
白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不再是稳定的秩序之光,而是透出一种混乱和……痛苦的波动。林夏震惊地看到,在那纯白的光核深处,隐约浮现出两幅快速交错、扭曲的画面:
一幅是苍曜(年轻时的夜魇魇)跪在月光花海的废墟上,怀中抱着一位重伤濒死的花仙妖(面容模糊,但气息与露薇同源),发出绝望的嘶吼,眼神中是无尽的悔恨与疯狂。
另一幅则是年轻的祖母,站在灵研会的实验室里,面前是复杂的仪器和浸泡着花仙妖残肢的容器,她脸上没有科学家的狂热,只有一种深切的疲惫和一种“不得不为之”的决绝,甚至是一丝……恐惧?
这两幅画面一闪即逝,但却像利剑般刺穿了“园丁”冰冷的表象。林夏瞬间明白了:“园丁”并非没有情感,恰恰相反,它可能是由苍曜极致的悔恨、痛苦和祖母沉重的责任、恐惧融合而成!它之所以要抹去所有的痛苦记忆,是因为它本身就无法承受那构成它基础的、巨大的原始伤痛!它维护轮回,篡改历史,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自我保护,一种无法面对自身起源创伤的、近乎病态的逃避!
消除!必须消除不和谐记忆!消除痛苦源! “园丁”的意志变得狂暴起来,白光不再试图同化林夏,而是转化为最纯粹的抹杀程序。白色的浪潮变成了无数锋利的刀刃,誓要将林夏这个揭开了它伤疤的“病毒”彻底清除。
压力陡增,林夏固守的意识礁石开始出现裂痕。他知道,自己触碰到了最核心的真相,但也引来了致命的杀机。继续硬扛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因为“园丁”的情绪波动和将大部分力量集中于抹杀林夏,那囚禁露薇的银色牢笼所在的纯白空间,其封锁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通过始终未曾断开的、微弱的契约联系,林夏捕捉到了这一丝松动!他毫不犹豫,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全部意识化作一道流光,不是冲向“园丁”,也不是逃离,而是沿着契约感应的指引,不顾一切地撞向了那出现松动的封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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