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林夏能感觉到艾薇的力量在飞速消耗,那层护盾正在变薄。“这东西怎么对付?!”
“它依靠吞噬记忆存在,也畏惧被更强大的记忆‘覆盖’或‘净化’!”艾薇急速地传递着信息,“用你最深刻的记忆!用那些无法被它轻易消化的情感!快乐、爱、坚定的信念!这些是它难以吞噬的‘硬骨头’!”
最深刻的记忆?快乐?爱?
在噬忆兽带来的极致恐惧和剥离感下,那些美好的记忆此刻竟变得有些模糊、遥远。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试图淹没他内心的光芒。
噬忆兽的吸力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刺穿着林夏的灵体护盾,试图将他存在的经纬一根根抽离。艾薇构筑的星灵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淡蓝色的光晕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遗忘淤滩的污浊气息趁机渗透进来,加剧着那种灵魂被污染、被分解的恐怖感。
“林夏!快!”艾薇的声音带着灵质损耗过度的虚弱感,像是在狂风中即将熄灭的火苗,“回想起来!那些构成你‘林夏’这个存在的基石!噬忆兽吞噬的是碎片,但连贯的、充满生命力的记忆流是它的毒药!”
连贯的、充满生命力的记忆流……
就在护盾出现第一道裂纹的瞬间,一个画面强行挤破了恐惧的迷雾,撞进了林夏几乎要被抽空的意识——祖母的手。不是病榻上枯瘦的手,而是更早以前,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轻轻抚摸他头顶的那只手。粗糙,却带着阳光和草药的味道,充满了无尽的慈爱和安全。
就是这个!
林夏猛地闭上眼睛(尽管在灵体状态下这更像是一种意识的集中),不再抗拒那股吸力,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拧成一股绳,反向灌注到这段记忆之中。
他不再是被动地回忆,而是主动地、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浑浊的遗忘淤滩被一股温暖、柔和的金色光芒驱散了一小片。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存在的宣告。光芒中,景象变幻:
……夏日的庭院,晾晒的草药散发出苦涩而安心的清香。年幼的林夏坐在门槛上,膝盖擦破了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祖母走过来,没有责备,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柔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然后熟练地为他清洗伤口,敷上捣碎的草药。她的哼唱声古老而悠远,像一阵风,吹散了所有疼痛和委屈。“我们夏儿,是大地养的孩子,磕磕碰碰,长得更结实……”
这段记忆并不惊天动地,却是林夏人性中最坚实的基石之一——无条件的爱与被守护的感觉。
噬忆兽发出的恐怖嘶吼声陡然变调,那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黑暗幕布,在接触到这片金色光芒时,竟然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剧烈地扭曲、收缩起来。光芒所及之处,那些代表着恐惧的眼睛惊恐地闭上,那些无声尖叫的嘴也仿佛被堵住,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噬忆兽的本质是吞噬负面、破碎的记忆,对于这种完整、温暖、充满正向生命能量的记忆体,它难以消化,甚至会产生排斥反应!
“有用!”艾薇惊喜地喊道,同时抓住机会,将自身的星灵之力也融入这片记忆光影中,使其更加凝实、稳固。“继续!不要停!用你的记忆构筑防线!”
受到鼓舞,林夏精神大振。他明白了诀窍。这不是蛮力的对抗,而是存在证明的较量。他一个接一个地召唤那些他珍视的、定义了他之所以为他的记忆片段:
……第一次偷偷潜入月光花海,被那绝美的景象震撼到忘记呼吸,心中充盈着对自然造物的敬畏与感动。
……露薇从花苞中苏醒的瞬间,那双银色眼眸中最初的迷茫、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让他这个一直被当作“瘟源”的人类少年,第一次产生了“或许我并非独自一人”的奇妙共鸣。
……即使在与露薇互相猜忌的最初日子里,两人并肩作战对抗噬灵兽时,那种命悬一线却不得不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微妙信任感。
……白鸦在最后时刻,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中闪过的决绝与歉意,用生命传递的关键信息。
……树翁化作根盾守护他们时,那苍老而平静的告别,让他理解了牺牲的重量。
这些记忆,如同一个个闪耀的珍珠,被情感的丝线串联起来,在林夏和艾薇周围形成了一道流动的、充满生命色彩的记忆光环。这光环对抗着噬忆兽的吞噬领域,不仅保护了他们,甚至开始反向净化一小片遗忘淤滩。那些破碎的、痛苦的记忆碎片在接触到这光环时,仿佛被注入了些许暖意,虽然未能完全修复,但那种尖锐的负面情绪似乎被稍稍抚平了。
噬忆兽显然被激怒了。它那不定形的躯体剧烈翻滚,试图绕过或压垮这道记忆光环。它变幻着形态,时而化作夜魇魇的阴影发出蛊惑的低语,试图勾起林夏内心的恐惧和怀疑;时而模拟出露薇冰冷的面容,说出“人类不值得拯救”的诛心之言;甚至幻化出祖母病危的景象,放大林夏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和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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