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晨雾未散。
林晚刚打开店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在街对面徘徊。天色尚早,雾蒙蒙的看不清脸,但那身形轮廓却让她心头一紧——是大伯林建国。
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转身回后院,把正在打水的林建民叫过来。
“爸,街对面。”她压低声音。
林建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脸色沉下来:“他又来做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没好事。”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警惕。分家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大伯一家撒泼打滚的样子记忆犹新。
“我去看看。”林建民放下水桶。
“我跟你一起。”林晚说,“妈,您先别出来。”
王秀英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勺子:“怎么了?”
“没事,您做饭。”林晚安抚地笑笑,跟着父亲走出店门。
晨雾里,林建国看见他们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他穿着件半旧的棉袄,袖口磨得发白,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建民,开店了?”他搓着手,眼睛往店里瞟。
“嗯。”林建民应了一声,没多话。
“生意……还行吧?”
“刚开张,还成。”
林建国干笑两声,眼神飘忽:“那个……听说你们要参加县里的展览?”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消息传得这么快?
“谁说的?”她问。
“镇上都在传。”林建国眼神闪烁,“说你们绣品好,被文化馆看中了。还要跟那些老字号一起展览。”
林晚不动声色:“是李老师抬爱,给我们个机会。”
“机会好啊,机会好。”林建国又搓搓手,“那个……你们这儿还缺人不?你堂哥兴旺,手巧,也能干……”
原来在这儿等着。
林晚心里冷笑。当初分家时咄咄逼人,现在看他们日子好了,又想贴上来。
“大伯,我们店小,请不起太多人。”她语气平静,“而且堂哥那手艺……怕是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
林建国脸色一变:“林晚,你怎么说话呢?兴旺是你堂哥,一家人……”
“分家了,大伯。”林建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坚定,“各过各的。”
雾渐渐散了,街道上开始有人走动。林建国看看周围,脸上挂不住,压低声音:“建民,你就这么绝情?兴旺是你亲侄子!”
“分家的时候,你们可没把我们当亲人。”林建民想起那天的屈辱,声音冷下来,“现在看我们开店了,又来说亲情?大哥,做人要讲良心。”
林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瞪了林建民一眼,又看看林晚,最后甩下一句:“行!你们有本事!咱们走着瞧!”
说完扭头走了,脚步又急又重。
回到店里,王秀英已经等在门口,一脸担忧:“他怎么说?”
“想让兴旺来店里干活。”林晚关上门,“被爸回绝了。”
王秀英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他们会不会……再来闹?”
“要来就来。”林建民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水,“咱们正正经经做生意,不怕他们闹。”
话虽这么说,林晚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大伯那家人她了解,占不到便宜是不会罢休的。今天被拒,不定憋着什么坏。
上午的生意照常。陆续有客人来,大多是熟客,也有看了展览消息慕名而来的。林晚一边接待,一边留意着店外动静。
十点多,陈志远来了。少年没穿校服,穿着件半旧的夹克,手里提着个布袋。
“今天没课?”林晚有些意外。
“下午有,上午请假了。”陈志远把布袋放在柜台上,“我表舅让我捎来的,说是展览用得着。”
林晚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大小不一的木框,还有一卷细纱布,都是装裱绣品用的。
“你表舅怎么知道……”
“我跟他说的。”陈志远摸摸鼻子,“他说装裱得好,作品才显档次。这些木框是他自己做的,不要钱。”
林晚心里一暖:“替我谢谢你表舅。”
“谢什么,他说以后多去他店里买东西就行。”陈志远笑了笑,压低声音,“对了,我表舅让我提醒你——张老板那边,好像又有动静。”
林晚心里一紧:“什么动静?”
“具体不清楚,但他昨天去工商所,待了整整一下午。”陈志远说,“我表舅在工商所有熟人,说看见他跟一个姓赵的股长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
姓赵的股长……林晚想起李老师提过,这次展览的评委里有个工商所的赵股长。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陈志远看着她:“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林晚摇头,“你先去上学吧,别耽误课程。”
“那你……”
“我能应付。”林晚笑笑,“快去学校,下午我还等你讲数学题呢。”
送走陈志远,林晚把木框拿到后院。王秀英正在给《百鸟朝凤》绣最后一只鸟的羽毛,见女儿拿着木框进来,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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