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这趟去上海,你打算怎么收券?”孙建军坐在副驾驶,回过头问。
“先去找老李,就是上次那个黄牛。”林卫东说,“他在静安寺那边,手里货多。但咱们这次量大,他一个人可能吃不下。得多找几个人。”
“价格呢?”
“看行情。如果还是92左右,就收。如果涨了,就再找。”林卫东说,“建军哥,你在深圳,也做国库券?”
“做一点,小打小闹。”孙建军说,“深圳那边,主要是做外汇券。香港那边过来的人,用外汇券换人民币,有差价。但风险大,抓得严。国库券我也做过,但量小,都是几十几百的,赚个饭钱。”
“这趟做完,你可以把深圳那边的路子也接上。”林卫东说,“上海收,深圳卖,说不定差价更大。”
“我也有这想法。”孙建军眼睛一亮,“等这趟成了,咱们好好聊聊。”
开车的赵志刚忽然开口:“卫东,我多句嘴。这么多钱,你们就四个人,路上万一……”
“赵叔放心,我有准备。”林卫东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里面是几把弹簧刀,“这个,每人一把,防身用。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动刀。咱们是做生意,不是打架。”
赵志刚看了一眼,点点头:“有准备就好。我跑车这么多年,路上什么事都见过。钱这东西,最招人眼红。”
到了火车站,还不到七点半。赵志刚去停车,林卫东带着刚子和孙建军去买票。
售票窗口前已经排了队。林卫东让刚子排着,自己和孙建军在边上等。
“卫东,你看那边。”孙建军忽然碰了碰林卫东的胳膊。
林卫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三个年轻人,穿着花衬衫、喇叭裤,戴着蛤蟆镜,在车站广场上晃悠。他们的眼睛不停扫视着过往的旅客,特别是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人。
“是扒手。”孙建军低声说,“看那个高个子的手,一直插在兜里,那是藏刀片呢。一会儿咱们进站,得小心他们。”
“嗯。”林卫东记下了那三个人的长相。
赵志刚停好车过来,四人会合。票买好了,四张硬座,连号。上午九点发车,晚上八点到上海。
“还有时间,咱们找个地方吃早饭。”林卫东说。
车站旁边有家国营饭店,门脸不大,但干净。四个人进去,找了个靠里的桌子坐下。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态度冷淡:“吃什么?”
“四碗豆浆,八根油条,四个茶叶蛋。”林卫东点了菜。
“一块二毛四,粮票四两。”
林卫东付了钱和粮票。等菜的工夫,孙建军从兜里掏出包烟,是万宝路,递给赵志刚一根,又递给林卫东。
“我不抽,谢谢。”
“不抽烟好。”孙建军自己点了一根,“我在深圳,刚开始也不抽,后来谈生意,不抽烟不行。那边的人都抽这个,贵,但气派。”
“建军哥在深圳做什么生意?”林卫东问。
“什么都做。”孙建军吐了个烟圈,“电子表、计算器、丝袜、磁带……什么好卖卖什么。但都是小打小闹,本钱小,做不大。这次回来,就是想找机会。正好我爸说你这边有路子,我就过来看看。”
“深圳机会多。”
“机会是多,但人也多。”孙建军摇头,“那边遍地是黄金,但也遍地是坑。我刚去的时候,被人坑过两次,差点回不来。后来学乖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熟的人不交易。”
“是该这样。”林卫东点头。
豆浆油条上来了。四个人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吃完饭,八点半。该进站了。
进站口排着长队,工作人员在检票。林卫东四人跟着人流往里走,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三个扒手也排在队伍里,离他们不远。
“小心点。”林卫东低声提醒。
检票进站,站台上人山人海。绿皮火车停在那里,车身上刷着“上海—北京”的字样。人们扛着大包小包往车上挤,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喊声、列车的鸣笛声混成一片。
“咱们的车厢在中间,13车厢。”林卫东看了看票,“跟着我,别走散了。”
四个人挤过人群,找到13车厢。车厢门口堵满了人,根本上不去。
“从窗户进。”赵志刚有经验,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开着的车窗前,“先把包递进去,然后人进。”
刚子力气大,先把几个包从窗户塞进去,然后扒着窗沿,一使劲,翻进去了。接着是孙建军、林卫东,最后是赵志刚。
车厢里更挤。过道、座位底下、行李架上,全是人和行李。空气混浊,汗味、脚臭味、食物味混在一起。
“咱们的座位在哪?”刚子问。
“53到56号。”林卫东挤过人群,找到了座位。还好,四个座位挨着,两个靠窗,两个靠过道。
刚子和赵志刚坐靠窗的两个,林卫东和孙建军坐靠过道。把行李放好,刚子一屁股坐下,长出一口气:“我的天,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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