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四人就出发了。
秦皇岛到山海关只有十几公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远远地,就能看见那座着名的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检查站就设在城楼下的公路旁,比昨天的那个正规多了。水泥房子,铁栏杆,还有几个穿制服的检查员在路边站着。
“今天查得挺严。”老张放慢了车速。
林卫东看向窗外。路边已经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卡车的篷布被掀开,几个检查员正在翻查车上的货物。司机站在一旁,脸色发白。
“那辆车拉的什么?”刚子问。
“看不清。”赵志刚眯着眼睛,“好像是……布?”
林卫东心里一紧。难道真是查布料的?
车慢慢开到检查站前。一个年轻的检查员走过来,示意停车。
老张停下车,摇下车窗。
“证件。”检查员板着脸。
老张递过去驾驶证、行驶证、货单。检查员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拉的什么货?”
“布料,从滨城运到沈阳。”老张说。
“篷布打开。”
老张下车,解开绳子,掀开篷布。检查员爬上车斗,开始检查那些布卷。
林卫东在车里坐着,手心微微出汗。虽然手续齐全,但万一检查员故意找茬……
“你们这布,有完税证明吗?”检查员问。
“完税证明?”老张一愣,“我们是厂里直接发的货,有出厂单……”
“出厂单不行。”检查员跳下车,“现在查得严,所有跨省运输的布料,都要完税证明。没有的话,要么补税,要么扣货。”
“师傅,我们这布是两年前的库存,处理品……”林卫东忍不住下车解释。
“我不管是什么,规矩就是规矩。”检查员不耐烦地摆摆手,“要么拿完税证明,要么交罚款。罚款标准是按货值的20%,你这批布值多少?”
林卫东快速计算。三千二百米,按出厂价一块二算,货值三千八百四。20%就是七百六十八块。
太多了。
“师傅,您通融通融。”林卫东掏出烟递过去,“我们这布确实是处理品,不值那么多钱……”
“少来这套。”检查员推开烟,“要么交罚款,要么把货卸下来,等补完税再走。你们自己选。”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这时,从检查站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蓝色的制服,看起来像是个小领导。他走过来:“怎么回事?”
“王队长,这批布料没有完税证明。”年轻的检查员报告。
王队长看了看货单,又看了看林卫东:“滨城纺织厂的?”
“是的,队长。”林卫东赶紧说,“我们是厂里派来处理库存的,这批布是两年前的款,现在过时了,所以低价处理。”
“有厂里的证明吗?”
“有,有出厂单,还有李厂长签的字。”林卫东从怀里掏出证明信——这是李厂长特意给他开的,证明这批布是厂里授权处理的。
王队长接过证明信,仔细看了看。信上有纺织厂的公章,有李厂长的签名,还有厂里的联系电话。
“李长河?”王队长忽然问,“你们厂长叫李长河?”
“是的。”
王队长沉默了。他走到一边,掏出烟点上,抽了几口,然后走回来:“李长河……我认识。十年前,我们是一个部队的。”
林卫东心里一动:“王队长也当过兵?”
“嗯,78年转业的。”王队长说,“李长河比我早两年转业,没想到他当了厂长。”
气氛缓和了一些。
“王队长,我们这货确实手续齐全,就是没来得及办完税证明。”林卫东趁机说,“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急着送货,沈阳那边等着呢。”
王队长又抽了几口烟,想了想:“这样吧,你们交两百块钱押金。我给你们开个临时通行证,你们到了沈阳,在当地补办完税手续,然后把完税证明寄回来,我再把押金退给你们。”
“两百?”林卫东算了算,比七百六十八少多了。
“嫌多?”
“不不,不多,谢谢王队长!”林卫东赶紧掏钱。
交了押金,王队长开了张临时通行证,盖了章:“到了沈阳,三天内必须补办手续。否则,下次过不了关。”
“一定,一定。”
车重新上路。过了检查站,老张长出一口气:“好险。要不是那个王队长认识你们厂长,今天这关可不好过。”
“是啊。”林卫东也心有余悸。两百块钱押金虽然不少,但总比七百六十八罚款强。而且,到了沈阳补办手续,应该花不了这么多。
“卫东,你说沈阳那边,补税要多少钱?”刚子问。
“不知道,得去了再说。”林卫东说,“但应该不会太多。这种处理品,本来就不值钱。”
车继续前行。过了山海关,就进入东北地界了。路两边的景色,和关内明显不同。山更高,林子更密,天空也更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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