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物色,我来想办法。”
从样衣车间出来,林卫东去了趟人才市场——其实就是劳务市场,在火车站旁边。露天场地,蹲着站着不少人,面前摆着纸牌子,写着“木工”“瓦工”“搬运工”。找服装工人的,不多。
林卫东也写了块牌子:“招服装车工,手艺好,工资高。”找了个地方蹲下。
不一会儿,有人来问。大多是农村来的,在老家踩过缝纫机,但手艺一般。林卫东让他们现场试,给块布,缝直线。十个有八个缝不直。
蹲了一下午,只找到一个合适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杨秀兰,以前在县服装厂干过,后来厂子倒了,来城里找工作。手艺不错,针脚直,速度快。
“一个月多少钱?”杨秀兰问。
“一百二,包吃住。做得好有奖金。”林卫东说。
“行,我干。”杨秀兰很爽快。
又蹲了一会儿,天快黑了,再没人来。林卫东收了牌子,准备回去。刚要走,一个年轻人凑过来,怯生生地问:“您……您招服装工人?”
林卫东打量他。二十出头,瘦瘦的,戴着眼镜,像个学生。
“你会做衣服?”
“会一点,我跟我妈学的。我妈以前是裁缝。”年轻人说,“我……我是中专毕业,学机械的,但找不到工作。想先找个活儿干。”
“现场试试?”林卫东递过针线。
年轻人接过,手有点抖,但缝得很认真。虽然慢,但针脚密,直。看得出来,是有基础的。
“你叫什么?”
“赵小军。”
“行,明天来服装厂,找张厂长。就说我让你来的,做样衣车间。”
“谢谢!谢谢!”赵小军连连鞠躬。
天黑了,林卫东往回走。一天招了两个人,虽然少,但慢慢来。他知道,做实业就是这样,急不得。得一点一点积累,一个人一个人培养。
回到公司,刘建军在等。账本摊在桌上,眉头紧锁。
“林经理,账对不上了。”刘建军说。
“怎么对不上?”
“今天支出:设备尾款两千,布料款三千,工资奖金八百,总共五千八。收入:运输收入三百,没有其他。账面余额……只剩九千二了。”刘建军说,“而且,这个月还有半个月,工资要发,料子要买,贷款利息要付。我算了算,到下个月初,账面可能要亏空。”
林卫东心里一沉。花钱如流水,进账如抽丝。这就是做实业的难处。
“建军,你算算,下个月十号,服装厂那边能回款多少?”
“五千套工作服,总价一万四。预付了四千二,还剩九千八。但交货是三个月后,下个月十号,一分钱回不来。”刘建军说,“深圳的订单,就算下了,也得先垫钱买料子,做完货,发过去,验货合格,才能回款。最快也得一个月。”
“那就是说,下个月,咱们得靠这九千二,撑一个月。”林卫东算了算,“工资要发三千,料子要买两千,利息要付三百,其他开销五百。最少要六千。剩三千二,备用。”
“是,很紧张。”刘建军说,“而且,这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万一有点什么事……”
“我知道。”林卫东打断他,“建军,账要管紧,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该花的,一分不花。该花的,不能省。质量、工人工资,不能省。其他的,能省就省。”
“是。”
夜深了,林卫东一个人坐在公司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账上的数字,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九千二,要撑一个月。难,但必须撑过去。
他知道,这是最难的时候。投资下去了,设备买了,人招了,但回报还没来。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最黑,也最冷。
但他相信,只要撑过去,天就亮了。
服装厂的五千套工作服,深圳的一百件外套,都是希望。只要做得好,卖出去,钱就回来了。到时候,账就盘活了。
关键是,要稳。不能慌,不能乱。一步一个脚印,把产品做好,把质量抓好,把客户服务好。
他拿出笔记本,写下:
“当前问题:资金紧张,账面余额九千二,需支撑一个月。
应对:
1. 严格控制支出,非必要不花。
2. 加快工作服生产,争取提前交货,提前回款。
3. 抓紧样衣订单,争取尽快下单,尽快回款。
4. 拓展运输业务,增加现金流。
5. 如有必要,可短期拆借,度过难关。
信念:困难是暂时的,只要产品好,市场在,就能挺过去。”
写完了,他合上笔记本。窗外,夜色深沉,但远处有灯火。
那灯火,是纺织厂的夜班工人在忙碌,是服装厂的工人在加班,是这座城市里,无数像他一样在奋斗的人。
他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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