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在2009年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没有婚姻冷静期,没有知心姐姐絮絮叨叨的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之类正确的废话。
两个人过不下去了,去民政局办个手续。
钢印一盖,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周一是个大阴天,上午八点半,李砚舟准时出现在江州市金桥区民政局门口。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薄款黑夹克,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不一会儿陈梅也到了,她特意打扮了一番。
穿着新买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仿佛不是来离婚,而是来进行结婚登记的。
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一前一后走进民政局大厅。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的询问了几句,确认双方自愿离婚,财产分割无争议,子女抚养问题已协商妥当,便开始办理手续。
当离婚证上被盖上钢印时,陈梅脸上露出了明显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甚至轻快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终于解脱了。”
李砚舟听到这话,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二十年的婚姻,终究以这种方式画上了句号。
两人出了民政局,站在台阶位置,李砚舟将离婚证放进手包。
回头对陈梅说:“你如果不想搬回娘家,就在家里住着吧。
按照新婚姻法这房子应该有你的一半,再说了我也长期在县里,不怎么回江州!”
陈梅满脸不屑,嗤笑道:“你以为我贪图你的财产啊?
老实告诉你,我们财政局的房改房第三批指标马上就下来了。
位置就在金桥城市广场,房改房的价钱商品房的质量,周边配套设施相当完善,比你家那个老破小强的多!”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的炫耀还不够,又继续形容起李砚舟家老房子的不堪。
“你那房子臭破烂的还建房,墙皮脱落,水管生锈,楼道里堆满杂物。
邻居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外来租户,小区连个像样的物业都没有,垃圾随处乱扔,夏天蚊蝇满天飞。
就这样的老破小我才不要,你自己个留着当传家宝吧。”
李砚舟老家其实是江州的,但父亲下乡娶了母亲,所以就留在了麻安县的农村。
直到李砚舟考上江东大学,父母接连病亡,他这才回到江州继承了爷爷的职工房。
房子虽然破旧了点,但毕竟位于闹市区,交通啥的都相当方便。
可时代一直是向前发展的,商品房小区越来越多,李家的老房子自然就不够看了。
陈梅把这些吐槽的话说完,直接就从包里掏出老房的钥匙扔给了李砚舟。
那房子没有房产证跟土地证,只有房管所发放的住房证,名字一直都是李砚舟,所以不存在过户问题。
她昂着脑袋补充道:“我的行李都清理好了,先搬回娘家的四室两厅,等财政局房改房下来发了钥匙就住新房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优越感。
李砚舟苦笑,轻声说:“咱们当年其实也能首付买新房的,不过钱都给你大哥做生意去了,你把那钱要回来也能付个首付。”
听见这话的陈梅立即火了,声音提高了八度:“那钱也有我的份!我的工资也有一部分在里面!李砚舟你现在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
陈梅当年还在江州的律所实习,每个月工资不到一千八,别说存钱了,按照她的生活标准,还得李砚舟这个当公务员的男朋友贴补。
李砚舟摇摇头:“没什么意思,就当肉包子打狗了。”
陈梅气的不行,开始连珠炮似的吐槽李砚舟。
贬低他如何如何没用,说自己在婚姻中受了多少委屈,青春都被耽误了。
贬低完又给她自己立flag,说离开李砚舟后生活一定会非常不错,会有更好的男人等着她。
装完逼后她一甩头发,走到路边拿出车钥匙,对着不远处一辆红色的本田飞度按了一下。
车子发出“嘀嘀”的解锁声,陈梅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直接扬长而去。
只留给李砚舟一个决绝的车屁股。
李砚舟站在民政局门口,望着远去的红色小车,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就近拦了辆出租车,直接返回盘县县委。
一路上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婚姻的失败,妻子的绝情,岳家的势利。
这些都像一根根刺,无情的扎在他的心头上。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干。
到达县委大院,李砚舟付钱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进办公楼。
“李县长早!”
“好啊,李县长!”
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
经过宣传部办公室时,年轻的科员探出头来:“李县长,您上周要的省里的农宣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已经让人送您办公室去了。”
李砚舟平易近人的点点头,微笑回应:“辛苦了,我待会儿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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