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冬日,难得的出了一个暖阳。阳光透过阁楼的窗棂,在斑驳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晃动的光斑。
楼下传来何三姐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热情:
“贾先生!苏姑娘!开门喽!好东西来咯!”
贾玉振放下笔,与苏婉清相视一笑。
苏婉清走去开门,只见何三姐端着一个沉甸甸、冒着腾腾热气的粗陶瓦罐,胳膊上还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几根翠绿的小葱。
“三姐,您这是?”
“哎呀,别问!快让我进去,烫死个人咯!”何三姐风风火火地挤进门,将瓦罐稳稳当当地放在屋子中央的小矮桌上,掀开盖子——一股浓郁鲜香、带着淡淡药草味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阁楼。
“正宗的土鸡!我娘家兄弟昨个儿从乡下捎来的!我放了点黄芪、枸杞,最是补气养血!
苏姑娘前阵子病了一场,贾先生你又整天熬神,都给我好好补补!”何三姐双手叉腰,一副“谁敢不吃我跟谁急”的架势。
贾玉振心中暖流涌动,忙道:“三姐,这太贵重了,我们怎么好意思……”
“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何三姐一摆手,嗓门更亮,“你们做的才是天大的好事!我何三没什么大本事,炖锅汤还不行了?再说,”
她压低了点声音,带着市井的精明与得意,“巷口那几位‘门神’,闻着这香味,站得比之前直溜多了!心里指不定怎么馋呢!这就叫‘精神攻击’!”她自个儿先被这说法逗乐了,哈哈笑起来。
这爽朗的笑声极具感染力,连一向沉静的苏婉清也忍不住莞尔。
就在这时,张万财也抱着一摞账本,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贾先生!上个月的账目我初步核……嗯?什么味道这么香?”他抽动着鼻子,眼睛瞬间就黏在了那瓦罐上。
何三姐一看是他,立刻调侃道:“哟,张老板,您这鼻子属狗的?隔着几条街就闻着味了?正好,一起吃点!”
张万财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这怎么好意思,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行了,老张,坐下一起吃吧。”贾玉振笑着招呼,“三姐一番心意。”
众人围坐,何三姐给每人盛上满满一碗鸡汤,鸡肉炖得酥烂,汤色清亮。
张万财喝了一大口,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随着这口热汤消散了几分。
他放下碗,又迫不及待地拿起账本:“贾先生,苏姑娘,你们看,这是按照苏姑娘的建议,简化后的收支公示草稿。我想着,不光要贴出来,还得让人能看懂。”
他翻开账本,指着一处:“比如这项,‘采购玉米面三百斤,耗洋十五块’,后面我还想画个简图,比如画一堆玉米,旁边标上十五块大洋,这样不识字的人一看也明白。”
贾玉振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想法很好,接地气。”
张万财得到肯定,更来劲了,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紫檀木算盘,噼里啪啦地打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食堂每日耗米……加上人工……再减去张记布庄的捐款……哎呦!”他算得太投入,手一滑,一颗算盘珠子崩飞了出去,滴溜溜滚到了墙角。
何三姐看得直乐:“张老板,您这算盘打得,比说书先生敲惊堂木还响!就是这珠子不太听话。”
张万财老脸一红,讪讪道:“见笑,见笑,多年习惯,改不了。这老伙计跟了我半辈子,比老婆还亲。”说完自觉失言,赶紧偷瞄了何三姐一眼。
何三姐却浑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得,您就跟这‘老婆’过去吧!赶明儿我给您做个布套子,把这‘老婆’拴牢点!”
众人哄堂大笑。连窗外枝头歇脚的麻雀,似乎都被这笑声惊动,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刻,什么商场算计,什么官场倾轧,似乎都被这碗平凡的鸡汤,这份简陋却真挚的温情冲淡了。
希望,不仅仅在那些宏大的文章和口号里,更在这烟火缭绕的日常中,在每一个普通人相互扶持的瞬间里,悄然生长。
而远在昆明的楚云,此刻正对着一封字迹歪扭、充满少年意气的信笺,抿嘴偷笑。
信是阿四托人辗转带来的,除了报告重庆近况,末尾还小心翼翼地画了一只胖乎乎的鸽子,旁边写着:“听说昆明四季如春,鸽子肯定比重庆的肥。等以后,我带重庆的盐水花生去换你们的过桥米线,不许赖账!”
楚云提笔,在回信的空白处,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旁边添了只歪着头的小麻雀,写下:“米线管够,但鸽子太肥飞不动,派只麻雀先探路。”
青春的悸动与战争的阴霾,市井的幽默与理想的庄重,在这特殊的年代,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生活本身复杂而真实的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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