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四爷的“蒙顶甘露”尚有余温,官方“橄榄枝”被拒的余波仍在暗中扩散,楚天那边终于有了新的动静。
如同被困在角落的野兽,在连续的挫败和上峰日益增加的压力下,他决定不再迂回,而是亮出了淬毒的獠牙,目标直指“希望体系”赖以生存的经济命脉和核心人物。
第一个坏消息来自张万财。
他急匆匆地跑进阁楼,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拿着一张刚刚收到的供货商通知。
“贾先生!出事了!”张万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最大的几家油脂和皂角供货商,今天像是约好了一样,要么说存货被‘大主顾’包圆了,要么就直接抬价三成!这……这分明是冲着我们工坊来的!”
几乎同时,阿四也带来了从码头和市井收集到的情报。
“先生,查清楚了!是‘万通商行’在背后搞鬼!他们用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大量收购市面上的废弃油脂和皂角,而且放出话来,谁要是还敢卖给希望基金,就是跟他们过不去!”
阿四的小脸上满是愤慨,“这万通商行,明面上做正经生意,暗地里都传是楚天的白手套!”
何三姐一听就炸了:“又是那个天杀的王八蛋!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这是要断了那么多婆娘娃娃的生路啊!”
经济上的围剿只是开始。两天后的傍晚,何三姐像往常一样,提着篮子去临近的集市为工坊食堂采购些便宜的菜蔬。
就在她穿过一条人流稀少的巷子,准备拐弯时,一辆原本停在路边、看似熄火的黑壳轿车,突然猛地发动,引擎发出一声不正常的咆哮,车头一甩,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何三姐直直地冲撞过来!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身影!
一个是冯四爷手下那个沉默的随从,另一个则是机警的阿四安排的“听风者”少年!
那随从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惊呆的何三姐,自己则就势向旁边一滚。
轿车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砰”地一声撞在巷角的墙上,引擎盖冒起白烟。
那“听风者”少年则早已记下了车牌,并吹响了示警的竹哨。
何三姐摔倒在地,菜篮子滚出老远,鸡蛋碎了一地,她本人虽只受了些擦伤和惊吓,但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冯四爷的人立刻控制了现场,将那撞晕在方向盘上的司机拖了出来。
阿四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听风者”迅速将何三姐护送回七星岗。
消息传回阁楼,众人又惊又怒。
“他们……他们竟敢下这种毒手!”苏婉清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握住贾玉振的手。
张万财后怕不已,连连跺脚:“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要不是四爷的人和阿四机灵,三姐她……”
胡风面色铁青:“玉振,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经济封锁不成,便直接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目标选为何姐,恐怕是认为她掌管工坊具体事务,若除去她,能使基金运转陷入混乱,更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恐怖效果!”
贾玉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平静得可怕,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节,泄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怒火。
他走到惊魂未定的何三姐身边,蹲下身,温言道:“三姐,让你受惊了。是我们连累了你。”
何三姐缓过劲来,那股市井的泼辣劲儿又回来了,她一拍大腿,虽然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贾先生!您这是什么话!我何三命硬着呢!
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怕了咱们!想吓倒我?没门!工坊我还管定了!看谁能耗得过谁!”
冯四爷很快派人传来了对那名司机的初步审讯结果。
果然,司机是万通商行私下雇用的一个亡命徒,收了钱,任务是制造一起“意外”交通事故,目标就是何三姐。
“贾先生,”冯四爷派来的人沉声道,“四爷让带话,对方既然不守规矩,动了刀子,那也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万通商行那边,四爷自有‘法子’让他们吃点苦头,把吃下去的油水吐出来。
至于安全,您放心,往后何大姐、张老板他们出门,暗地里都会有弟兄们照应着。”
敌人的疯狂反扑,反而像一剂猛药,彻底激怒了所有与“希望”相关的人。
经济的封锁,激起了张万财和工坊女工们更大的斗志,她们开始千方百计寻找新的、更隐秘的原料渠道;
卑劣的暗杀未遂,则让何三姐和街坊四邻更加同仇敌忾,一种无形的保护网自发形成。
贾玉振站在阁楼窗前,看着楼下。
夜色中,他似乎能看到那些监视者身后,还有更多双属于冯四爷和市井百姓的眼睛,在默默地守护着这里。
他知道,楚天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
这场斗争,从思想舆论层面,骤然升级到了你死我活的生存层面。
他铺开稿纸,却没有立即动笔。
这一次,他需要的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个更周密、更坚决的反击计划。
他要让对手明白,动了他珍视的人,触碰了这民生的底线,将要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
狗急跳墙,固然凶狠。但别忘了,逼急了的人民,拥有着足以掀翻任何围墙的磅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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